“我老徐还有不去的酒局?嘿嘿,我可就等着你们的这顿酒了,哈哈......”
徐乔大笑,笑了两声,就顿住了,他尴尬地干咳几声,怎么忘了,皇帝死了,他不能笑,不能笑啊。
定国公府里,阿马匆匆闯进后宅,隔着窗户说道:“国公爷,缇骑出皇城了!”
萧长敦从梦中惊醒,他只穿寝衣,光着脚跑到了屋外。
缇骑夜出,这是山陵崩才会有的。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老夫人,老夫人心里一沉,连忙叫了外面值夜的丫鬟婆子,拿了衣裳鞋履追了出去。
“世子在哪里?”萧长敦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阿马缓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前院的人说了,世子在一个多时辰前就进宫去了,临走时吩咐,让咱们府里关门闭户。”
萧长敦高大的身躯忽然就佝偻下来,婆子过来,给他披上斗篷,穿上鞋袜,他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婆子们摆布。
阿马心中不忍,轻声说道:“国公爷,阿马陪您到书房里坐一会儿吧。”
“好。”萧长敦由阿马搀扶着,去了他的内书房。
书房里,一灯如豆。萧长敦枯坐灯下,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喃喃说道:“小时候,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有一次宫宴,我多喝了几杯,他悄悄地塞给我一颗话梅,说把话梅含在嘴里就不会吐了。那时我就在想,这孩子真是又细心又乖巧,这性子没随太祖皇帝,也没随太皇太后,也不像太子,或许是像太子妃吧。”
顿了顿,萧长敦叹了口气:“阿马,也许我把他找回来当皇帝是错的,若是我没有再次把他扶上皇位,而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让他去做个闲云野鹤,养几个戏子,唱唱曲,赏赏花,你说他会不会能活得长久?阿马,我是做错了,是吧,三岁看老,他小时候就是细心乖巧,这样的性子自是不适合当皇帝的,他本就不适合,是我硬把他推回那位子,我真错了,阿马啊,我真的错了啊!”
“国公爷,您只是尽本份,何错之有?太祖临终前命您为监国,辅护幼主,只要陛下在世一日,您自是要按太祖的吩咐做事,您没有错。”阿马走过去,给萧长敦换了一杯热茶。
“真没做错?可是他死了啊,他只有二十多岁,还那么年轻,他死了……阿马,庵堂里的那人,放她走吧。”
萧长敦步履蹒跚走出书房,站在夜色下,冲着皇宫的方向,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城外一座小小的庵堂里,一个壮健妇人快步走了进来,两名在门内值守的年轻女子自觉地跟在她的身后。
妇人叩响木门,门内传来女子清透的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油灯点起,木床上的女尼坐起身来,她望着走进来的三个人,目光平和:“有事吗?”
壮健妇人曲膝行礼:“主上来了吩咐。”
“哦,说吧。”女尼盘膝端坐。
壮健女人沉声说道:“那个人死了,从这一刻起,你就自由了,从此后天高水长,任你去。”
说着,妇人冲着跟在身后的年轻女子使个眼色,那女子转身出去,很快就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