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桃乐丝所说的事情到底有多少真实,但是,不作夫是亲眼看到那些预示了整个世界都陷入大麻烦的征兆的。那些在大海中游荡的怪物,空气成份和质量的异化,水和土地都在腐朽,天空升起可怕的血月,如果说这全部都是只在所谓的“幻梦境”才存在的话,也至少和自己息息相关,因为自己就在这个“幻梦境”的可怕世界里,而不在别的任何地方。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那么,让它始终只是一场噩梦,恐怕就是自己等人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病院里发生的异常已经杀死了许多人,不作夫哪怕已经成为了末日症候群患者,也不愿意和其他人那般悲惨地死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愿意去尝试。
一九九九年就是世界末日,这就是桃乐丝的预言,不作夫认为自己早就没了选择。
“不会超过年底。”桃乐丝给出了不算明确,但在不作夫看来已经足够的回答。
“最晚是在十二月三十号?现在是一九九九年二月。”不作夫深吸了一口气,问到:“具体是几号?”在陷入病院那诡异的状况后,他就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能去确认具体的日期了。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日期已经因为复杂的情况而无法计数。”桃乐丝这么回答到,“只能说,二月还没有过完。但是,不要将理论上的最晚日期日期视为为最后的时刻,那只是理论而已,根据我们的估算,最低限度也要在七月前结束这一切。”
“但是,现在你还有多少人?你总说你们,但是,其他人呢?”不作夫问到。
“死光了。”桃乐丝的回答让他感到沮丧。
“你能做什么?如果你的状态类似于系色中枢,那么,缺乏人手的你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不作夫说到,“我看不到完整的你,但是,如果只是把你看作是一台生物计算机,也是部分正确的吧?那些高川复制体诞生的原因,是你试图在高川死后,给自己安装便于做事的手脚吗?”
“部分正确,如果只有我,的确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也无法阻止高川复制体,哪怕他们是根据我们的理念诞生的,但他们天然就具备动乱的因子。将一群末日症候群患者当作是自己的手脚,我也在怀疑,我们当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桃乐丝的声音很坦诚,但是,不作夫对“桃乐丝很后悔”这一点打心底就不相信,直觉告诉他,高川复制体的诞生有着对桃乐丝而言更重要的意义。
——是和高川有关吗?从LCL状态挽回高川的尝试?
不作夫这么想着,没有说出口。
“你之前说过,你们发现了高川身上的秘密,可以以此进入下一步的研究计划。”不作夫转回正题,现在继续谈论“高川”的话题,反而不那么让自己感到突兀了。
“没错,高川复制体在这个方面倒是帮助很大。”桃乐丝说:“高川的特殊性才是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我们无法找到‘病毒’,但却已经找到了高川体内和‘病毒’最为相似,却在基因结构内呈现出物质性信息的东西——一种根据病人具体情况产生变化的病原体,它的代号是‘江’。”
“和‘病毒’相似?你到底有多少把握?”不作夫有点儿不敢相信,因为他清楚“病毒”在往常是怎样的:一种只在理论中存在,却完全无法观测到,却持续在对人们产生影响的某种存在。而桃乐丝口中的“江”却明显是拥有可观测的物质信息的,甚至能够在高川的基因层面进行追踪。两者的存在性差异实在太大了,让人很难将之放在一起比较。当然,不作夫觉得桃乐丝这些人在高川的基因层发现了新东西,并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末日症候群患者发生了病变后,定然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这是病院研究早就确定的情况,有太多的研究人员尝试过从基因和线粒体之类的生命本质结构去寻找这些末日症候群患者和普通人在生理基础上不一样的地方,试图从纠正这方面的异常去攻克这种可怕的绝症。
然而,过去的尝试都是失败的,即便如此,特效药的开发少不了这类研究的贡献,几乎所有的特效药都会深入到人的基因层面,去产生某些副作用极大的影响。特效药能够源源不断地更新,这本身就意味着,研究人员从患者的基础生命结构出发,从基因层面出发,去寻找答案的进度,一直都在前进。
现在桃乐丝等人发现了新的东西,这样很好,十分符合逻辑,病院本来就没能彻底弄明白“高川”身体病变的全部问题,现在还有人继续尝试弄明白,这可比之前桃乐丝所说的什么幻梦境,以及各式各样匪夷所思,如同幻觉幻想般的东西好多了。
“这是有可能的,‘病毒’对人体的影响必然会从人体的异常上表现出来。直接观测‘病毒’或许做不到,但是,从它产生的影响反过来去追踪所有的异常现象,却是我和系色能够做到的。”桃乐丝这么说到:“说到底,仅仅是对我们自身的异常进行观测,就已经可以得到许多情报了。我们从自身得到的情报,确认了高川体内‘江’的存在,而计划的下一步则是通过‘江’去定位‘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