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梦游险境,一个旧时代的童话故事。名叫爱丽丝的女孩遇到一只奇怪的兔子,钻进一个奇怪的树洞,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宛如梦境般的世界,结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同伴。这些充满了冒险、奇遇和匪夷所思的故事成为现实,就会变得十分危险。桃乐丝所说的“幻梦境”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和寻常所说的梦境,和人类的精神世界又到底有怎样的区别?不作夫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是他明白,人在梦里死去,在虚拟世界里死去,在寻常意义上的精神世界里死去,在一个自我哲学的意义上死去,都不会干涉到其物质肉体的活性,而在幻梦境里死去,这种死亡会比寻常的梦境、虚拟和自我意义上的死亡对物质肉体的影响更加严重。
幻梦境,放在平时完全就是一个俗透了的称呼,但放在当下却让人深深为其中的未知而感到恐惧。桃乐丝说过,这是她所属的这支地下研究组织对这个奇异空间——暂且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用平行世界来解释——的称呼。但是,这个名字是他们给起的?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听到的?幻梦境是一直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是因为“病毒”的关系,结合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精神世界后才诞生的?
不作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又开始感觉到自己脑袋被膨胀的思维撑得隐隐作痛。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质疑什么了,几乎每一件事情都会带出些许新的名词,每一个新的称呼似乎都有很重要的意义,而这些新听说的事物却是过去从未知晓,如今也没有办法给出其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其真的存在,并且真的很重要。
是的,无法证明,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就这么如同从石头中蹦了出来,可偏偏用这些突然就出现的东西,似乎可以解释当下病院遭遇的困境,还让人觉得,似乎自己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差不多就可以揭开谜团,至少可以将自己和他人挽救于水火中了。
奇妙的气氛,奇妙的事情,奇妙的人物,以及奇妙的任务……不作夫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问下去,因为无论如何去询问,都只会得到一个平时自己肯定不会相信的,超乎逻辑,和过去认知的现实大相径庭的解释。
“总之,实际上病院没有出问题,出问题的是我们。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从现实的病院进入了幻梦境里的病院。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也早就存在于幻梦境中了,只是他们和我们所在的位置不一样,他们那边叫做‘末日幻境’。至于你呆着的这个地下设施,也是存在于幻梦境中,但也和前两者的位置不一样。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不作夫整理了一下思绪,尽可能简化地说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遭遇的这些诡异的事情,还有对外界状况恶化的判断,其实都只是幻梦境中的病院里的状况,而非是现实病院中的状况?”
“不完全正确,应该说,这样理解的话,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是错的。”桃乐丝的声音这么回答。
“狗屎!”不作夫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自己的愚蠢还是别的什么,即便是拥有双学科博士,拥有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也无助于让他快速理解如今的情况。
“……因为幻梦境就像是多面的钻石,所以,其中也有一些面的景状和我们日常所见的现实世界很相似,但却存在奇奇怪怪的危险事物?我们遭遇的那些异常,仅仅是我们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从日常现实进入了幻梦境中?那就意味着,没有进入幻梦境的话,看到的只会是日常的世界?”不作夫只能再一次组织语言,把自己的问题更进一步简化。他最想知道的情况是,假设这个所谓的“幻梦境”真的存在,那么,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会导致常识中的现实发生怎样的变化。
“幻梦境正在和日常现实重叠,幻梦境中存在诡异和毁灭,其造成的结果,都会复刻在现实的境况中。”桃乐丝说,“其实,用量子理论也可以给出理论上的解释,但其实并没有实践意义。倘若把我们的世界看作是一个量子信息彼此纠缠影响的状态,那么,当我们感染了末日症候群之后,个人信息会脱离‘身体’这个量子构造,进入名为‘幻梦境’的量子构造中。你应该知道咲夜、八景和玛索的卡牌吧?当两张卡牌叠放在一起的时候,透过光线可以看到两张卡牌的花纹重叠在一起,形成了新的花纹,如同成为了一张新的卡牌。那么,你觉得这是一个整体,还是仍旧为两张卡牌?幻梦境的量子构造和人体的量子构造就像是这两张叠放在一起的卡牌,而你的个体信息就是其中一张卡牌上的花纹。”
桃乐丝提起那些卡牌,再一次让不作夫再次想起了那痛苦的回忆,若非他们执着于要从卡牌中找出答案,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计划,甚至大概都不会在那栋楼里安身吧。若是自己等人在另一个地方做研究,或许就不会出事了吧。身为杀手,尽管不会为其他研究者同伴的死亡而感伤,但是,曾经遭遇到的痛苦仍旧是痛苦,那巨大的绝望感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就从来不曾褪去。
就在不作夫沉默的时候,桃乐丝继续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要从卡牌里找出秘密,其实早就有其他人这么想过,因为在你们的眼中,咲夜她们的行为实在不正常,仿佛有什么意义和秘密。但实际上,卡牌的秘密就是这个对幻梦境和现实之间关系的喻示。咲夜她们的人格破碎了,但她们仍旧获知了幻梦境的一些信息,她们无法进一步思考,但却仍旧本能得留下了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