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 聚合的前奏(2 / 2)

然而,这个从根本上就被义体高川否定的假设,却仍旧不断被他人强行成立,仿佛这些对“高川”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情,对其他人而言,拥有某种必要的意义。

那么,在强行去断定“高川”之间谁强谁弱的问题时,就不得不延伸出更进一步的假设:如果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彼此之间发生战斗,那么,谁可以干掉谁?对神秘专家而言,在这么一个必然的战斗中,以一个真切的胜负去作为强弱的证明,一直都是喜闻乐见又充满了可信度的办法。

在这么一个极端的强行的假设条件下去做对比,哪怕是桃乐丝等人也有兴趣,因此,义体高川也不得不强行去做这个判断:自己和少年高川,谁更强?

当然是少年高川——这一想法,义体高川的回答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迟疑。

但是,在这个强行的极端的必然的假设战斗中,胜负却和这个从来都没有改变的想法无关。因为,真正决定胜负的,一定不是“高川”自己。

一直存在于“高川”深处的“江”,才是胜负的主因。换句话来说,排除掉“江”的存在而单纯考虑“高川”的胜负,也同样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高川”是如此深刻地认知到,“江”和自身的关系是如此的密切,如此的深入,根本就不能简单分割为两个不同的个体去分开来看待。

那么,这样没有意义的假设,如果再一次强行成真:“江”的因素被从短时间内排除的情况下,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哪一个能够赢得战斗?

义体高川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候艰难地给自己一个不太确定的回答:也许我可以赢。

要问为什么,理由当然是说不出来的,也许在旁人看来,理由有很多,但是,义体高川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战胜少年高川,并不基于那些琐碎的个人战斗能力、战斗风格、能力特性和思维本能等等理由,而是出于“少年高川的存在性”这一更加根本的认知上。

在桃乐丝等人眼中,如今的少年高川或许是必须慎重对待的敌人,但是,在义体高川的眼中,一旦少年高川在没有“江”的眷顾下,和自己见面,那一定代表着,两个“高川”将再次成为一个。两人之间根本就不会战斗,因为,少年高川必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也许他人会觉得,放弃自我人格而成为新的高川,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对于人格不断死亡又诞生的高川而言,这全然不是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

反而,从事情发展的角度上,当“高川”只有一个的时候,“高川”的作用才能最大成效发挥出来,而这么一个能够发挥最大作用的“高川”,甚至能够对“江”造成一定影响的“高川”,才是最被高川自身需要的“高川”。

为了战胜“病毒”,为了拯救自己所爱的人,“高川”十分清楚,自己要是没有这点觉悟,那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打破思维的疆界:自我的形态是可以否定的,也是可以改造的,人格的意义不再高贵,犹如朝生暮死的孑虫,放弃自我认知中所有的有形,只保留那无形的本质。如此,才有可能在连物质形态和精神意识都要被扭曲的病痛中,维持自我的存在,去争取战胜痛苦根源的机会。

当一个人不确定自己是谁的时候,当一个人开始否定自己的时候,真正的变形就会降临其自身,而这种变形也往往招致真正的死亡——为了避免在末日症候群的痛苦中,被那异常的病变扭曲成这副模样,“高川”在恐惧中不断思考,才在自己彻底变形和死亡之前,得出如何才能让“高川”存在下去的办法。

这是“高川”得以存在的最根本认知,所有的“高川”在行为和思考中,都将不可避免地遵循这个根本认知,因为,只要稍稍否定这个根本认知,自我认知就会崩溃。那个时候,连“高川”都将不存在,也就更谈不上“哪一个高川更强,哪一个高川应该牺牲”的问题了。

而只要不否定这个根本认知,“高川”终究只有一个,便是必然的情况——义体高川了解自己,十分清楚身为“高川”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而在这个本质的认知上,少年高川也其实没什么两样。双方必然遵循这个本质的认知,从而做到在“高川”这一自我概念范围内的自知——义体高川知道少年高川,就如同他知道自己一样,不,应该说,少年高川本来就是“自己”。

只要“江”无法出手,那么,“高川”重新成为一个就是必然——正因为“江”已经干涉了少年高川的存在,所以,很难确定,它不会再干涉第二次。义体高川有理由怀疑,其实,在少年高川存在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江”已经不止一次干涉过“高川”的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