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一个完全意义上无可避免的末日便是真理一种体现”这样的核心思想,无论是对新世纪福音,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还是更名为纳粹的死海使徒的观念中,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对席森神父自己而言,对席森神父所认知的爱德华神父而言,也同样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有的时候,席森神父也会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些人就是对“末日真理”念念不忘呢?但理由哪怕有无数个,也都像是借口而已,较真来说,“就是有这么一种追寻的本能,隐藏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中”这样的说法反而比较真切。其他人称之为“自毁倾向”也不算得错误,然而,就席森神父本人而言,答案应该比这种说法更加复杂,有这么一种直达思想本质的力量在发挥作用,那就像是当自己接触到神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爆发的种子。神秘专家的思想行为哪怕是出于好心,却往往得不到正确的结果,也正是因为,在他们接触神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中就已经拥有一个末日真理的轮廓了,仅仅是他们的主观意识没能认知到,自己的行为并不是被自己那美好的主观意愿所驱动的。
驱动着神秘专家的,让神秘专家在还是平常人的时候遭遇神秘,让这些人所拥有神秘力量的源头,是超乎他们想象的,超乎人类理解能力的,充满了恶性的东西。
经过极为复杂而艰难的考据后,席森神父有理由相信,末日真理教传说中“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正是源于这样的认知才产生。“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这个说法本身,就是末日真理教对神秘的哲学性总结。
只要末日真理教没有放弃追究那样一种隐藏在神秘背后的恶性,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得出这个,亦或者是相似的结论。
所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是的确存在的。在一个完全没有神秘的正常世界里,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它已经具备构成自身存在的因素,并且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战中初露狰狞了。
席森神父的立场很暧昧,需求却很简单,但是,如此简单的需求,一旦末日真理教完成了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召唤,同样也会如同泡沫一样脆弱。因此,哪怕最终会成为敌人,也从未从本质上改变过末日真理的立场,但在那一刻到来前,他更愿意站在NOG这边阻碍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行动。
席森神父的魔纹在建筑的过道和阶梯中吹起一阵阵风。气压在短短时间内,频繁形成落差,这些落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如气压随时都在剧烈发生变化,区域和区域之间气压的变动,对进一步影响生命,并让活物的行动变形,这些看似陷阱一样的变化,不过是他控制气压变动时所产生的副作用而已,并非是最终目的。相比起其它的神秘专家,席森神父利用自身的神秘,对整个防御体系的串联,做得比其它的神秘专家更加彻底。那让人不安的风,变得诡异的气压变化,正是串联种种防御工事的丝线,也是席森神父对整个节点区域进行全局观测的眼睛。
被风反馈回来的种种资讯在席森神父的脑硬体中归纳、总结、推理、彼此串联起来,构成一个笼统的轮廓,并不断细化补完这个轮廓。席森神父觉得自己像是品尝到了声音的味道,像是聆听到了构造体材质本身的呼吸,一种将五官深刻联系起来的感觉,让他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种物质或现象进行理解,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
神秘专家、原住民和建设机器的进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汇聚,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构造,多么神秘的陷阱,都似乎能够在这种感觉中一览无遗。这是何等奇妙的感受,宛如自己全知全能,但是,这又是一种错觉。不安仍旧存在,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正隐藏在繁忙的工事中——那是无法锁定出处的气息,倘若自己真的是全知全能,应该能够将这种蠢动更真切细致地观测到,然而,席森神父只能在这种模糊的程度上,预感到敌人正在逼近。
素体生命,还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两者从风带来的“味道”而言,和自己这边的人马有着极大的不同,彼此之间的“味道”,也有极大的不同。这是在反馈到脑硬体中的资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进一步在席森神父的感受中产生的感觉。
现在,他逐渐可以将“敌人”和“我方”分割开来了。正如同自己这边的人手以多支队伍的方式穿行于防御体系中,敌人也正试图用一种隐秘的方式,尽可能深入这个防御体系。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这种隐秘行动的方式,是以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为主导的。
明明在绝对实力上占据优势,却仍旧谨慎地尝试伏击,这种阴森的风格,很明显出自末日真理教巫师。因为这些巫师虽然拥有适应性极强的法术,但在正面进攻中却并不占据优势,素体生命本来拥有正面进攻的能力,但从此时的状况来看,应该仍旧是以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为主导吧。
席森神父在心中判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