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去反顾过去,曾经的我,作为高川,在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眼中,就像是她们亲手培育出来的最亲密、最纯洁、最有希望的孩子吧——然而,“江”的存在打碎了她们的希望,或许在她们想来,和“病毒”是一个回事的“江”,已经对我的人格形成了强烈的污染和冲击。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我无法否认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对我的判断。
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已经无法再信任我,当我以不合常理的方式“复苏”后,理所当然地视我为敌人——可即便如此,她们仍旧在种种针对性的布置中,表现出对另一种可能性的期待,亦或者说,是对我,对“高川”的期待。
她们没有强制让另一个义体化形态的高川去做更多针对我的事情,并从方方面面,意图将我变成“超级高川”的一部分。我在这本日记里写下的内容中,桃乐丝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所预谋的陷阱实在太多了,当然,正如这些故事内容中,她所声称的那样:在所有陷阱中,近江陷阱有着最高的可行性,可以说,其他陷阱都是障眼法,都是为了最终引发近江陷阱而做出的诱饵。
在我书写下的这本日记里,她们自以为保密的内容,实际都无法真正保密。她们通过“剧本”塑造了我,影响着我,但是,我也在通过“日记”,审视着她们的剧本,确认自我的构成。
我和另一个义体化的我,构成了这本日记所记录下来的小说故事中的螺旋交错的线索,但在我所认知到的“现实”中,此时此刻的我,以及从过去到现在的她们,也同样是一个超越了正常时空形式的螺旋。我们在这个螺旋中观测彼此,以超乎常识的方式,影响着彼此。
我对此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愤怨。反而,我感受到了,那无以言表的,充满了我生命中每一个质点的美好——我作为高川,和她们的关系,是如此的紧密,这种紧密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正常意义上的“家人”。
我为此感到自豪和喜悦。
我从自己所写下的日记中,感受到系色和桃乐丝她们,是如此强烈地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一件事,去完成一个结果。这个感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我更清晰地认知到,她们对“高川”地情感,让我想要让她们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如果她们错了,该怎么办?我应该因为这份情感的浓烈,而放弃自己计划有可能带来的成功吗?就最终目标上而言,无论是我还是系色和桃乐丝她们,都是一致的,差异仅仅在于做法,以及不同做法所具备的可能性上。我的计划,一直都有和她们的计划有重合的地方,而这些地方,也一直是我要不放弃干涉,要不主动干涉的地方。
那么,我的计划,已经到了必须和她们对撞的地步了吗?眼下的矛盾,没有继续延后的可能吗?如果,我的计划的执行,能够建立在她们的计划已经明确出现失败结果的前提上,那不是更好吗?然而,话虽这么说,这些问题也在理论上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解决,可到底应该如何做呢?
我陷入沉思。
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也不是什么成熟的大人,我只是一个成绩优秀的高中生而已。我对自己的“正确”并没有太大的期待,而仅仅是“必须相信自己的正确性”,在这个前提上去行动而已。如果有人可以用事实证明我的错误,那么,我也会放弃,但是,在被证明之前……在被证明之前,我所自信的正确性必须得到贯彻吗?
不是一定的吧?
我虽然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进行思考,但是,在做出结论和开始行动之后,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我的生命中,一直都有一个总会在关键时候成为王牌或鬼牌的存在。
——江。
既然已经赌上了“在最后的最后,江会是反转胜负的王牌,而非是自食其果的鬼牌”,那么,为什么始终去贯彻这一点呢?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我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已经没有一丝阴霾和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