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对他们在内部通讯网络中的争执充耳不闻,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放映着已经被抛在身后的纳粹巨舰和纳粹载具,大量的数据流只在角落里滚动。脑硬体在接驳了三仙岛后,就拥有极大的自主性,因为要实时调控三仙岛,乃至于整支舰队,都是高川主观上无法做到的。三仙岛会主动接入所有开放权限的数据库,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好几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只有在完全不符合“最优方案”,以及完全不满足判断条件的情况下,才会将判断和处理的任务交给高川。
显然,如今友舰的濒临解体并不符合交给高川进行判断和选择的条件。
当三仙岛的处理结果显示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上时,他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发信到:“已经确认权限交接,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才能完成最优方案的调整。”
“是的,我这边也接到信息了。”那即将解体的船舰传来回复:“可以清晰感觉到震动的减弱。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尽快启用内部配属的修复程序。”
“我这边的提醒是:你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完全修复,将会在突破大气层后,动力减少到正常情况的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数值。”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说到:“这位舰长,你应该明白,仅仅能进入宇宙是不够的,谁也不知道在突破大气层后多久,纳粹就会攻来,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出力根本无法应付一次战役。你们去了也是白死,还不如退出舰队,虽然现在是加速过程中,但我这边有脱离加速状态的方法,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面临解体的船舰坚决地回复到:“我们会跟上你们的。”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是否应该放弃,应该是由三仙岛进行判断,它才是这支舰队的核心。另外,你们对这艘船的判断是错误的,它已经完成调整,还远远没有到变成废品的时候。”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那声音没有坚持自己观点,或许对它来说,并不是十分在意眼前这艘升空就受损的船舰的去留,只是在内部通讯网络提到一个十分可观的现实:“我们只有十五艘船,如果和纳粹大军对上,就必须保持游击,要照顾损失了动力的友舰是十分困难的。一时不慎就会让我们的任务失败。”
“虽然这么说,但也已经晚了。”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高川感到三仙岛似乎穿透了某一层或多层的“膜”,阻力大幅度降低的同时,肉眼已经可以直接看清地球的球状——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那是一个由蓝色、白色和黑色构成的巨大球体,三仙岛从体格上与其进行对比,简直就像是漂浮在原子核外的某一种粒子而已。
巨大的冲击力随着视野进入众人的内心,他们之中有许多人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宇宙,看到宇宙中的地球,看到远方的星光,看到虚空和黑暗的存在感比光芒还要强烈,让人不禁觉得宇宙就是如此的暗无天日,深邃而诡谲,在其中生存的危险程度绝对不逊色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次战役。
幸好,他们是来打仗的,而不是被迫在宇宙中生存。这场战役一旦爆发,这里有多少艘船能够幸存下来呢?在那之前,几乎没有必要考虑更多的宇宙危险。
质量加速的效果在突破了大气层后就开始迅速回落,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哪怕加速力消失,但在宇宙真空中本该可以持续很久的即时速度值,却也在迅速减小。不到五分钟,舰队依靠质量加速而得到的速度值已经将近于零了,就仿佛这些依靠奇怪方式产生的速度又通过另一种奇怪方式还了回去一样。幸好在脑硬体的总体调控下,每艘船舰都开启了自身的动力源以保持速度。而差一点就在升空途中解体的船舰也的确陷入了不太理想的情况。
一如之前的某个声音说的那样:这艘船舰需要友舰的协助才能勉强跟上舰队,而这个速度让它绝对无法躲过任何一种能量束的攻击。哪怕是实体炮弹,拥有极高发射速度的也有许多,同样是它不可能躲闪开的。而这艘船舰的性能偏向,却是攻击方面。它的速度是舰队平均水准以下,目前是倒数第一,防御力也只是平均水准,综合素质已经下降太多了。
“三仙岛,我舰要打开迷彩了。现在的话,还可以缓速推进,但是,越是靠近月球,迷彩的作用可能会大大降低。”有一个声音这么说着,三仙岛便收到了相关的权限信息。
这是一种光学类型的迷彩发生装置,通过改变光线,让船舰让人无法直接用肉眼观测到它,但是,敌人是不是人类不提,他们在观测能力上,肯定不局限于人类那脆弱的眼睛。但无论如何,有伪装总比没有伪装更让人心安。高川从谏如流,让三仙岛用迷彩笼罩了整支舰队。这个时候,如果敌人没有观测到,舰队就可以转移到其他备选的路线上。
不过,很少有人对此有所期待。既然纳粹找准了质量投射基地,那么,在升空过程中,舰队也理所当然在对方的注视下,就算进入宇宙后用迷彩隐身,对方也会迅速做出反应,以舰队的消失处为基点,重新扫描舰队所在。
说到底,所谓的“隐藏”从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来看,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如果没有受损的船舰拖累,大概其他船舰的选择会是一鼓作气,直冲向月球吧。但是,既然之前建议受损船舰离队的提案没有通过,那么,当时保持沉默和明确反对的所有船舰,在这种时候也必须拿出实际行动对受损船舰进行援助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