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后的景象,犹如穿越了时空的风景,人群和机械交织,有已经准备好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的人,也有在突如其来的危险中不知所措的人,有想要做出反应的人,也有埋头于自己工作中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对我的入侵感到惊讶,但我看到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都流露出焦虑和恐惧,哪怕在最平静的,宛如看客般,戴着面具的注视者的目光中,也并非是毫无波动。我不是让他们的内心出现震动的那一个,四天院伽椰子才是,哪怕只是利用巨大屏幕放映着宇宙中那巨大而扭曲的怪物肆虐的景象,哪怕只是用眼睛去看,或者用耳朵去聆听,也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伴随那无法测知的神秘,伴随那绝对力量的摧毁而来。
四天院伽椰子的神秘,因为自身的扭曲而导致的内质外泄,所引发的种种无可言喻的怪异,已经伴随着时间,逐渐辐射到了更远的地方——当我在这里看到了屏幕中放映的关于四天院伽椰子的景象时,便充分感受到了,这条船舰也置身于这种辐射中。这些人被这神秘的辐射捕获,侵蚀,乃至于或许已经在船舰的某一处,发生了不为人知的诡异现象。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感觉到了。而这种感觉往往是真切的,也是实际存在的,就像是本能危机的预警,当然,在目测到实际现象前,也会让人觉得宛如错觉和幻象。可只要这种感觉开始产生,我就不由得确定,这条船舰也已经置身于被摧毁的边缘。
速度要快。要在船舰彻底被摧毁之前,尽可能救出更多的人。这一次,我的运气更好,上一艘船舰在我刚进入时就已经宣告终结,让我连判断现状的时间都不够充分。我在速掠中,再一次将目光移动到周边的屏幕上,图形化的情报描绘着四天院伽椰子的动向,她的移动轨迹似乎会和这艘船舰擦身而过。可哪怕没有正面的撞击,其运动过程中所产生的神秘,仍旧对任何接近她的事物产生巨大的侵蚀和破坏——越是靠近,这种侵蚀和破坏就越是直接迅速。
在处理中心计算出来的最近相对位置中。这艘舰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所在的上一艘好到哪里去。
在这个看似宽阔的房间内进行速掠,在速掠的过程中完成对所有可见情报的收集和处理,再付之行动,这一系列的动作需要多长时间?答案很简单。十分之一秒都不需要。对普通人来说,十分之一秒是反应速度的极高水准,而从本能的反应到完成反应的动作,则需要更长的时间,但对神秘专家来说,十分之一秒内完成针对性的反射动作,并不是那么难以办到的事情。所以,我还要再快。
快到在这艘舰船上的任何被神秘环绕的巫师们,都无法企及的境界。无形的高速通道缠绕在每一个人的身边,从天顶到地面。从墙壁到设备,我在他们的眼眸倒影出我的身影前,就已经到来他们的身后。四级魔纹制造出的绳索束缚住他们的身体,四级魔纹制造出的刀刃,斩断他们的颈脖,刺穿他们的心脏,切掉他们的四肢。
初步判断出来的敌人或许不能说完全没有误会,但在这一刻,我仍旧选择了在我看来也极为酷烈的行为,在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所有被初步判定为敌人的人,无论是否存在误判,全都四分五裂,以普通人的生理体质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存活的可能性。我从红门通道进入,在室内绕了数圈,又回到了通道入口。
当我站定的时候,眼前十多处有人头飞起,身体崩裂,内脏垮了一地。鲜血宛如高压水柱般喷射,将周遭的人们浇了满身满脸。我仔细观测着幸存者的表情和行动,他们的表情还停留在上一刻,与其说是惊呆了,还不如说是尚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更浓郁的恐惧伴随着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可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械还在运作,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在玻璃般透明的球形内室里工作的人员,一个接着一个停下的手边的活儿,张大了嘴巴,眼睛如同铜铃般瞪出,不可置信地看向室外的血腥一幕。
我的内心一点都不平静,但是,第一反应却仍旧是:幸存者中存在末日真理骄傲巫师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不足半成。
这些普通人和我置身于同一个杀戮场景中,可是我们所注视的,所感受到的,所想到的东西完全不同。在我的眼角处,黑影怪异的蠕动着,更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带着那熟悉的神秘的味道,从室外的船舰空间中悄悄升腾起来,沿着敞开的通道,一丝丝渗入进来。这种不详就好似在我的脑海中,幻化成黑气,先是一丝丝的流入,紧接着变成一个股股,要不了多久,大概就会变成一片片吧。
在所有人回过神来前,警报装置已经拉响,红色的弹窗以投影的方式弹出,那刺目的红色,没有给这个巨大的房间留下半点空隙。这红色的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闪烁,让他们的眉宇间浮现一种可以直接感受到的不详。
“启动逃生装置。马上!”我大声喊道。
没有人可以从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立刻反应过来,他们的思维就像是停顿了一样,直到我用刀柄砸烂了一台桶装的自行走装置,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是什么人!”终于有人问到。虽然这个问题在我看来不合时宜,但也并非不能理解,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人进入状态了。
“启动逃生装置,发布逃生公告,你们对舰船被摧毁的可能性做了多少准备?全都拿出来吧。”我再一次强调道,当然,也十分清楚,这种答非所问不可能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倘若这些人都是普通人,那么,可以在眼下的极端条件下果决行动的人,绝对不超过十分之一。不,我环视着他们,观测着他们,觉得这个人数还要更少。倘若时间足够充分的话。我也希望做出解释,用一种比较符合社会常识的方式,把他们组织运作起来,只是。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时间,我只能尽可能将状况往糟糕的方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