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改变固有结界形态!”我大声喊道。
“没办法。”“做不到。”
江川和拟态江川的人形雕塑同时说到,虽然字面意义看似相同,但要表达的意思仍旧有出入。倘若江川的意思是无法改变固有结界形态的话,那么人形雕塑的意思就更具有攻击性——哪怕原来是可以做到的,但此时也无法做到了。
人形雕塑开始下沉,明明地面是坚固的石板——或者说,看似石板却并非石板——理所当然的坚硬和稳固没能阻止它的下沉,就好似沉重的物体深陷泥潭中,一个呼吸的时间,人形雕塑就只剩下胸口以上的部位还露出在地面上。然而。对我来说,这种下沉速度实在是太慢了,速掠展开之后,在它的胸口也沉没前,我已经来到它身旁用刃枪砍掉了它的脑袋,又用四级魔纹编织出来的绳索套出无头身躯向外拉扯。
根本拉不动,这个人形雕塑就好似和整个圆形竞技场融为一体,要撬动它就等同于撬动整个固有结界,单凭力气是无法办到的,反而这半截身躯的下沉正在将我扯回去。我不得不将自己手持的绳索一端钉死在场地上。即便如此,也无法给人形雕塑的下沉带来半点阻碍,反倒是绳索在拉扯中发出阵阵断裂的声音——这些绳索可是构造体材质啊。
被砍掉的头颅掉落地上,此时也沉入了半张脸。另外半张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用脑袋去想都知道,人形雕塑参照江川的变化,虽然没有完全取代江川对固有结界的控制权,但也即将脱离固有结界的围困。感觉就像是服务器被骇客入侵,拿到了自由进出的权限一样。
“可以阻止吗?”我看向江川。
“只能尽力而为。主人。”所有的江川个体,其表情都十分严肃,就像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角力。
为了避免这种手段只是一个幌子,我只能让江川竭尽所能,亡羊补牢,但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爱德华神父的脱离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送我和左川出去。”我对她说,“它还没有完全脱离,我们可以在外面狙击。”
“抱歉,主人。”江川的眼睛中有诡秘的流光划过,“比起这只无足轻重的小虫子,我更希望您和左川可以和我呆在一起。”
“这是网络球的委托。”我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江川的来历和再现,本就是一件黑幕重重的事情。在背后指示的,不,或许应该说,江川和左川的存在,就已经被确认是桃乐丝在“剧本”中做的手脚,在某种程度上,她谱写了这两个原本不会出现在这次末日幻境中的角色。或许“江”的力量造就了江川和左川此时的强大,但桃乐丝将她们送到我的身边,也当然不可能不考虑到“江”的动静。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说,江川是“叛徒”。也许江川和左川是“棋子”,是“弃子”,但是,我对她们的情感,再加上我对幕后隐情的了解,都无法让我将她们视之为纯粹意义上的“敌人”。
我感受到了,江川自从再现的时候起,其沉默中就有一种病态,以我自身的情况作为参照,我对任何精神上的差异都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感受能力,此时此刻,江川的答复中,这种精神层面上的病态感更加明显了。
“回答错误。”拥聚在观众席上,跳落场地上的江川们,一个个都露出不合时宜的甜美笑容,就如同沉溺在一个期待许久的美梦中,“主人,忘记了吗?我不是网络球的人呀,我是来自于雇佣兵协会的佣兵。”她的目光从我的肩膀上越过,我察觉到身后有劲风扑来,但我没有躲闪,因为这没有意义,只听江川说:“左川也是一样的呢。”
向来忠于职守,从未表现出任何异状的左川,就像是蜘蛛缠身一样,跳上我的背脊,双手双脚禁锢我的身体,力量之大已经超出了我单纯用身体气力可以摆脱的范围。她在我的耳边呵气,用一种如梦似幻的声调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主人。就在这里,就是此时此刻。”
“你们想杀了我,用这个固有结界作为三人的坟墓吗?”我没有回头,也能想象出此时左川的表情就和江川一模一样,“不觉得可笑吗?这种三流戏剧的结局,现在都没有多少人会用了。”
“但是,经典的戏剧仍旧流传,而这恰恰是经典的剧情,不会随着时代的迁移和人类审美改变的悲剧。”数不清的江川一拥而上,用身体把我和左川淹没,“这是根植在人类基因和情感中,最美学的落幕,不是吗?主人。不要怕,阿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江川人群将我的视野彻底遮蔽,她和左川用身体挤压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柔软的体态集结起来,就好似一大块不断蠕动的充满了活力、温度和女性体香的新鲜血肉。这血肉的触感,每一次摩擦,每一次吞咽,都让我深深有一种自己被“江”包裹的感受。它在侵犯着我,啃噬着我,贪婪地渴求我的肉体和灵魂,要将我的每一滴精血都压榨得一干二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