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地面的沟壑、山丘、石峰以及错综复杂的地下河道为线条和节点勾勒出来的超巨型魔法阵起步范围就是五千米,之后还在迅速扩展,仅从最初震感的来处判断,充当开凿主力的黑水是从更远方而来,所以,初步估计其轮廓至少会到达这些奔流黑水的起点。魔法阵的勾勒是十分精密的活儿,眼下的超巨型魔法阵也并非单纯将普通的魔法阵放大,其中的纹理和记号比普通的魔法阵复杂不知几许。以人力来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并非无法完成,但却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而且,哪怕有黑水这种质量巨大的神秘之物,要进行如此巨量、复杂而精细的工程,假设是由一个人来主导完成的,也是很难让人想象他所正在承受的压力。
虽然铆钉的确说过,眼前这些正在完成如此巨量工程的黑水,是由爱德华神父控制的,但是,其他神秘组织的专家们也一定提供了超乎预想的支援吧。
如果没有纳粹,要让这些隶属不同神秘组织,拥有不同理念的神秘专家们做出如此精密的合作性计划,简直是不能想象的情况。
这个魔法阵的声势和覆盖范围,天然就有一种宏伟的压迫感,让人觉得它足以对抗任何怪物,包括异化右江,在产生实际效用之前,对士气的提升想必就很可观。
即便如此,我仍旧认为,如果魔法阵的效果没有经过精确计算的话,还是不足以作为针对异化右江的杀手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异化右江此前表现出来的强大和游刃有余。所有出场过的角色,包括我自己在内,没有一个确实地对异化右江造成伤害。仅仅是一两次的攻击命中异化右江,亦或者制造奇奇怪怪的领域,试图约束她。都谈不上占据优势,哪怕是一时半刻的优势都谈不上。
说到底,异化右江由始至终都没有受伤。不是吗?所有给予其困扰的情况,都仅仅是从我们这边单方面去理解的。异化右江本身又对这些击中自己的攻击是如何看待的呢?是不是真的会有一种“这个对手真厉害”的感觉呢?
哪怕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隐约熟悉的人物,和她在短短的几秒内形成僵持,但是,对异化右江来说,被禁锢在那个半球型的领域中,而无法对正在扩展的魔法阵保持注意力,这样看似被设计。被迫陷入困局的处境,又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情况呢?
没有人可以肯定,当然会有人抱有比较美好的期待吧,但我的想法却是相当悲观的。我的直觉始终无法松弛下来,紧张、绝望和恐惧始终在我的心中蔓延。我无法从眼前这声势浩大的场景,那针锋相对的纠缠,去想象胜利的场景。
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是,至少可以救下那个继我等之后。纠缠着异化右江,实际在拖延时间的,熟悉却无法记起的身影吧。
我感觉得到这个魔法阵中涌动的力量。我可以设想。一旦速掠在这样的环境中被限制,自己便有如扑火飞蛾的可能性。有去考虑自己死亡的后果。也有各种理由劝说自己不要这等充满风险的行为。我无法说自己毫不畏惧,但是,果然还是无法真的注视魔法阵中心,那明显不可能胜利的激斗而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哪怕心中充满了犹豫、恐惧和患得患失的心情,可是,那一个去救助的念头就如同火上浇油般剧烈燃烧着,其它所有的念头。都迅速被焚烧殆尽,只有这一个念头。越是燃烧就越是壮大,明亮。如同太阳一样,悬挂在我的灵魂之上。
我已经动起来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动起来了。当理智都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感性就已经激活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让魔纹的力量在体内蔓延,继而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在一瞬间拼接起来,绕过魔法阵中那些由直觉选定的,必须错开的点和线,跨过裂缝,翻越石峰,曲折却坚定地架起一条通往魔法阵中心的桥梁。
在这条桥梁的两侧和下方,是还在剧烈运动的裂缝,还在上升或崩塌的石峰和山丘,是涌动喷出,仿佛根系般蔓延的黑水,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层出不从的异常现象,是危险,是死亡,是让所有人的理智都为之却步的景象。
可我已经跃入这条桥梁般的无形通道,巨大的推力不仅仅在推动我的身体,也在推动我的内心。我越是靠近那个半球形的领域,越是难以从浸染的红色中看清那个轮廓,就越是有一种迫切的感觉,就好似即将面见什么重要的人般迫不及待。
果然如我所料,在魔法阵中奔涌的力量,虽然无法直接看到,而仅仅以各种奇异的现象发生来体现,但其强大的力量却会对任何非常识性的神秘现象造成极为巨大的负荷,最终导致其崩溃,这也是众多奇异的现象往返交替的内因。现象的产生和湮灭是如此的快速,导致肉眼看到的景象就如同打上了马赛克一样。而速掠超能发动时,所产生的神秘现象“无形高速通道”本身,也同样处于被影响的范围。
我相对于通道外之事物的奔驰速度可谓是极快,可是,在通道内部的速度参照却是正常的。在进入无形高速通道之前,无形高速通道的构成几乎可以说是即时的,但在通道内部观测通道本身的崩溃和重构,却是如此的清晰。
前方和后方的通道部分都在崩塌,看上去就好似有巨大的压力从外部挤压而来,在短短的,连发出声音都来不及的时间里就已经崩溃,速掠超能仅仅是维持着“我置身的这一部分通道”而已。世界是黑白色的,是由古怪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轮廓,有时是不断旋转的曲面,有时是不规则的立体,有时似乎可以辨识出,某个轮廓和某些正常状态下的事物相似。但更多的时候,这种对形体的扭曲已经达到了完全不可辨认的程度。
可在这剧烈的变化,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却无法让我听到半点声音。当我进入速掠状态时,耳中的世界就彻底安静下来。我的五官似乎也受到某种似乎神秘力量的影响。产生一些不可知的变化,各种感受外界所产生感觉全都处于一种错乱的状态,仿佛一切都在受到我的想象干涉,又好似是那些狂乱的信息强行扭曲了我的想象。我一如过去那般,不可遏止地产生各种纷繁的思绪,这些思绪让我“感受”到了颜色是怎样一种味道,亦或者声音是怎样一种颜色。
除了让我感知到的世界更加古怪之外,也在让我在信息的错乱中失去平衡。如果不是无形高速通道本身就有具备推动力。我恐怕一跤跌倒就再也无法前进吧。正是这股推力,让我在踉踉跄跄,摸爬滚打中仍旧一路向前。失衡也是向前摔倒,摔倒之前还继续向前移动,摔倒之后翻了好几个跟斗,爬起来,就发现又前行十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