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 妄梦与现实的狭缝(1 / 2)

从病院中的高塔向下眺望,方圆几海里的景色给人一种开阔的美感,然而,此时此刻,在阮黎医生的心中,却没有感受这份美感的闲暇。她站在窗台边,心中所想的却全都是实验。这些天来,她数次做了相似内容的梦境。梦的具体内容,她在醒来之后就已经记不得了,但大体有一种“梦的内容是连贯的,宛如电视剧一般”的感受,而且,梦中似乎还存在另一个自己所在意的人——那个已经死去的男孩。

高川……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投入的精力过多,而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阮黎医生这么想,但实际,她并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不过,要说完全反对,也不符合她的风格,只是,以通俗的方式来解释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理论,在她的研究理论中其实是有很大错误的。

阮黎医生是一名心理学专家,受雇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上,研究一种名为“末日症候群”的古怪病情给病人带来的心理影响。当然,用语言来描述,似乎在岛上病院的生活十分平实,但实际所要面对的困难和危险,远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那并非是苛刻的外在自然环境带给人们苦难,而是因为,自己正在研究的东西,已经伴随着研究过程,而逐渐上演的那些事情,都让人感受到一种看不见,但却如同绞索般逐渐勒紧的压力。

最初,阮黎医生带着很强烈的进取心才来到这个岛上,但现在,阮黎医生早就不觉得。是“进取心”这样的东西在推动自己的脚步了。岛内的尔虞我诈暂且不提,岛内的研究项目也理所当然吸引来窥探的视线,负责项目的成员在能力上的出众,内心却不齐整,然而。相比起面对那怪异又可怕的,名为“病毒”的东西,这些复杂的人心逐渐引导的局势,却又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然而,也正因为人的心理和行动开始给人一种“无关轻重”的感觉,反而愈加显得“病毒”带来的威胁更让人觉得恐怖。

如今。几乎病院里的每一个人,无论他或她,无论是为谁效力,无论是打着怎样的算盘,再愚钝也好。也不可能再忽略病院中弥漫的恐慌。

在这段时间里,有许多几乎是改变了每个人心中观念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因为情况太过复杂,而没有多少人可以在心中整理出一个清晰的轮廓,但是,太多的预兆,让人产生不详的预感。就如同地震的时候,老鼠和蟑螂都会一窝蜂跑出来一样。即将发生的事情。让人们的敏感,就如同老鼠和蟑螂一样敏锐。

因为,那是针对“人”本身而发生的坏事。

阮黎医生也无法用语言去描述。整个事态的全貌,但是,自己的导师霍克医生的死亡,以及死亡前后所留下的一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遗产”,都足以让阮黎医生比其他人更加能够把握到,那股厄运袭来的气息。

阮黎医生的导师是霍克医生。然而,两者在专家领域所关注的细节部分存在不同。因此,两人不在一起共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直到进入岛上之后。阮黎医生也保留着霍克医生的学生的身份,担任和霍克医生不同的职务,对病人来说,只是一个纯粹的心理理疗师,然后,更进一步的说法,是特殊实验体“高川”的主治心理医生。

然而,在霍克医生死亡之前,阮黎医生都没有插手关于理疗药物的研究,而仅仅是使用成品的药物,观察后提供意见反馈,日常进行对“高川”的心理判断和诊疗等等,没太多研究性质的工作。

当然,阮黎医生在私下,也会总结自己的工作经验,开展一些涉及自身临床试验经验理论的研究,不过,因为没有太多的支持,所以,只是极小规模的试验而已。

这一切,在霍克医生的死讯传来的前后一小段时间里,就有了决定性的改变。

先是自己在许多复杂因素的驱使下,不得不加入病院内部的潜伏者团队,让自身的研究待遇有了跨越式的提高。

之后,病院承认的正式官方团队,由安德医生所率领的一线研究团队,决定将霍克医生生前所肩负的职责转交过来,让自己在整个病院的研究员中也算是肩负重担。

正式的身份和隐藏的身份,都是如此沉重,如果仅仅如此,阮黎医生仍旧相信,凭借自己的毅力,完全可以度过难关。

然而,最关键的一点,差一点摧毁她的信心。

阮黎医生发现自己患上了末日症候群。

是的,一如自己的导师那样,一如她所见过的那些病人一样,自己感染了“病毒”,患上了相同的绝症。

末日症候群所带给病人的绝望,和号称现有绝症的癌症和艾滋病相比,是后者望尘莫及的,越是对“病毒”进行研究,越是和这些末日症候群患者朝夕相处,观察他们的病态,就越是对这种绝望和恐怖刻骨铭心。

其实,根据己方对现有患者的调查,结论是“理论上整个世界没有谁可以彻底不受到‘病毒’的干扰”。然而,就过去而言,没有感染“病毒”,没有触发末日症候群的人,占据绝大多数,这也是让人感到心安的事实。

可是,万一轮到自己头上,就没有这种苟且的心情了。

阮黎医生在确定自己感染了“病毒”,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一员后,心中的情绪之复杂难以描述,不过,如今的她已经稍微调整好了心态。这还要归功于她的导师霍克医生,在死前留下的遗产中,保存了几分最新的试验性药剂。作为在职务上,霍克医生的继任者。阮黎医生有资格保存并使用这份遗产。

阮黎医生在给自己注射了药剂之后,身体的变化所带来的刺激感已经被大幅度削弱,然而,她仍旧免不了去怀疑,这或许只是“麻痹”给人带来的错觉。而并非药效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