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性叫迈科,年轻人叫德斯通,前者自称是暂住拉斯维加斯的商人,后者是拉斯维加斯当地人,其实他们的名字和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并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从玛索的情况来推断,我不觉得两人进入钟表店后会有好下场。我对两人隐瞒了许多事情,有意识成为玛索的帮凶,这都是我无可推卸的罪状,我没能成为英雄,反而成为了凶徒。我并不是因为这两人做了什么错事,才施以惩罚,我对他们根本不了解,这才是我伤害他们的唯一理由。
我很担心玛索的情况,我所遇到的玛索,一个是电子恶魔,一个是鬼影,那么,正常的人类玛索到底如何了呢?然而,却不能否认,恶魔玛索也好,鬼影玛索也好,两者的情况都不类似于同类,最重要的区别就在于,它们表现出足够的智慧,近乎于一个完整的人格,它们可以和我交流,清楚自己的身份,并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行动。这样的变化是可怕的,可是,从这样的它们口中得知的情报,在恶性上却是可以相信的,尤其是那句“祈求恶魔的力量就必然要付出什么”的说法。这意味着,玛索真的需要祭品。
我仍旧不太清楚,恶性对玛索的侵蚀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是,相对糟糕的情况,大致就是“不伤害其他电子恶魔使用者,就无法活下去”这个程度。电子恶魔召唤程序才在拉斯维加斯扩散不久。虽然势头迅猛,但时间仍旧是制约因素。玛索制造电子恶魔的时间不详,但即便和我在同一时间。其恶性也不会扩大到失去理性的程度。这从我和玛索进行接触的过程就可以看出来——玛索并非强制性将我拉近钟表店,而仅仅是引诱我进入钟表店,是我自己对她打开了自己的大门。
在我之前,玛索应该还没有开始伤害他人,或者说,还没有通过噩梦伤害他人的能力,这本就意味着。恶性并没有太过深入地侵蚀她的意识。
即便如此,当鬼影玛索让我带来其他电子恶魔使用者的时候。就意味着,电子恶魔这种“神秘”所附带的恶性,已经无法再进行抑制了。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必须找到另一些人作为祭品。以缓解玛索承受的压力。我愿意相信,正常状态下的玛索是不愿意如此伤害他人的好女孩,所以,我才更要承载这份主动伤害他人的罪恶。
我所遇到的五人都是萍水相逢,在交换情报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矛盾和冲突,所以,在不清楚他们真正为人的情况下,他们都处于意识中的“无辜者”行列。无论是不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伤害无辜。将无辜献祭给“恶魔”,以换取恶魔力量,这样的行为都是不正义的。是英雄所不为的。当我邀请他们前往钟表店,而他们答应的时候,我的心情并不好。
即便如此,我仍旧要表现出一副平和自然的姿态。
我知道,自己在堕落,和自己的英雄之梦渐行渐远。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将两人想象成罪大恶极的家伙,用这种罪大恶极去填补心中的罪恶感。我正在受到良心的折磨,但既然这是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恶果,就必须自行品尝。
我很痛苦,而这个痛苦,才更让我确信,自己并没有彻底被恶性侵蚀,也不是天生恶人。我的世界观、人生观和道德观已经有许多地方,不同于正常社会的普世观念,我可以将之视为末日症候群病症的恶化,也可以看作是“江”对我的影响,可是,我从这份心灵的痛苦中,得知了,自己的灵魂并没有完全被扭曲。
至少,现在,这份痛苦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安慰。我许多次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但是,人类的道德标准,英雄选择,仍旧有一部分在束缚着我,让我不至于跌落那黑暗的深渊中。
聆听着中年男性和年轻人的交谈,在谈及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时,总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冲击着我此时充满罪恶的心灵,让我倍加痛苦。即便如此,我仍旧要维持正常的笑容,温和地用美好的字眼,去对他们表示祝福。只有我才明白,这份祝福大概不再有实现的可能了。
当我们抵达钟表店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些爆炸和碰撞的声音,那是战斗的声音,中年男性和年轻人也很快就觉察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想,这是因为,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发生的战斗,彻底打破了他们对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一点侥幸,无论战斗时因为什么而发生,都意味着,这里真的很危险。
“到了,就是这里。”我打断两人各自的思索,指着钟表店的正门说,“我在这里帮那个女孩击退了鬼影,也不知道里面还是不是鬼影噩梦。我了解那个鬼影的实力,在短期内,它不可能变得更加厉害,所以,如果要知道,进入他人的鬼影噩梦会是怎样的情况,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也相对安全一些。”
中年男性大概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跟过来,对这么说的我点点头。而年轻人则表现得没有这么深思熟虑,似乎单纯就是想要尝试一下“进入他人的鬼影噩梦”这个情况。
“里面一定就是鬼影噩梦吗?”年轻人透过橱窗朝店内望去。店内当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虽然平静,但从外面看,却没有鬼影森森的感觉,就只像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钟表店,不免让人怀疑。不过,中年男性想得更多,所以,只是在缄默中打量着店内和四周的环境,似乎想要从普通中,找出一些异常的端倪来。
“也许。”我对年轻人这么回答道:“也有可能。那个女孩已经醒来了,所以,店内就不再有怪事。”
年轻人的兴奋稍稍冷却了一些。站在目的地跟前,反而露出一些紧张的表情,似乎在纠结于是否应该希望店内是孤影噩梦。鬼影噩梦是危险的,但是,大家一起行动,或许可以相对安全地得到更多经验。我觉得,他似乎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们怎么进去?”年轻人问。
“直接走进去。”我回答。简单扼要的回答,让年轻人一副被噎住的样子。
“你上一次进入这里。就是直接走进去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是那个女孩的鬼影噩梦?”中年男性更为谨慎地问到。
“我比你们更早来到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我摇摇头,“走到这条街道时,钟表店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当时,整个城市里似乎就我一个人在活动,钟表店的异常就显得十分醒目。我不得不进去,因为我是神秘专家,追寻这里的神秘而来。”
“像你这样,不使用电子恶魔的神秘专家,都能够自由进出这里……甚至于,比我们这些电子恶魔使用者更早发现并进入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吗?”中年男性谨慎的措词到,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你之前和我们交换的情报,无不在说,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和电子恶魔使用者有深刻的关系。那么,其他的神秘,可以这么轻易就介入这个关系中吗?”
“我有一个同事是电子恶魔使用者,我借助她的能力,利用神秘学的知识,为自己构建了一个通道。”我说谎了。“其实,你们眼中的我看起来很年轻。但更证明了,我是这方面的天才。”
“还进不进去?”年轻人不愿意继续在门前干站着,催促到。
“这么毛毛躁躁可不好,年轻人。”中年男性平静地训斥了这么一句,却明显不被年轻人接受,眼看就要争执起来,中年男性主动岔开话题,向我问到:“你之前说,帮助这个女孩摆脱了鬼影的纠缠,那么,没有鬼影的鬼影噩梦还能存在吗?”
“不清楚,在我离开的时候,钟表店已经恢复正常,也无法判断,那个女孩是否已经醒来。”我平和地对两人说:“所以,我不能肯定,进去之后,会不会进入她的鬼影噩梦。”
“到底是不是,进去就知道了。”年轻人紧盯着中年男性说,就像是针对他之前的言行,才说的这句话。
“说的也是。”中年男性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对我说:“劳烦带我们进去吧,高川先生。您才是专家。”
他的戒备还是很明显的,和我一起前来的目的也不单纯,但我并不打算深究内因,解除他心中的芥蒂,因为,无论在这里如何表现,只要进入钟表店中,就已经是落网的猎物了。
我笑了笑,当前带路,将钟表店的正门推开的时候,连锁判定观测中的两人明显缓了缓了脚步,不过,年轻人似乎为此感到恼怒,加快步子走进来,之后中年男性才跟上来,在我看来,明显是想要看看年轻人的情况。不过,刚进入钟表店里,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从钟表店向外看,街景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年轻人和中年男性分开到处查看,似乎要找出鬼影的痕迹,不过,虽然这里一度出现过两个鬼影相争的情况,但在恢复正常后,店内那些本该损坏的东西也一应恢复。我不觉得,在异变产生前,两人可以找到什么,也确信,这里仍旧是鬼影噩梦,鬼影玛索和恶魔玛索,仍旧在某处窥视着,等待着猎物。
这是来自于直觉的判断,和两人专注于实物的痕迹不同,我的注意力放在阴影上——任何“看不清楚”的情况,都有可能成为异常的征兆。
“看来是没戏了。”几分钟后,年轻人放弃了徒劳之举,叹息道:“这里就是一家普通的钟表店。”
中年人没有说话,看表情也附和年轻人的说辞。年轻人弯下身子,摆弄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座钟,发出咔咔咔的发条声,这个座钟是旧式机械结构的。可就在他松开发条后,异常出现了。发条并没有反向回旋,反而在没有人力的驱使下,仍旧继续上紧。一开始。年轻人还以为是机械机构的原因,但是,发条的声音变得艰涩,连中年人也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