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的到来,为我带来了关于这场突袭战的更多信息,正如我所想的那样,素体生命之所以可以长驱直入,进入这片深藏在树管带核心的聚集地生活区,真的得到了末日真理教巫师的协助。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就直接的破坏力来说,末日真理教巫师或许要逊上一筹,但是,巫师法术的多变性,让他们总能在行动上获得更多的便利。素体生命的行动被他们屏蔽了,因此聚集地很少接触这些外来者的能力,所以在防御的针对性上有所不足,实际上,即便他们已经和末日真理教提前打过交道,我仍旧认为,他们也是没办法彻底完成对末日真理教巫师力量的屏蔽。
悄无声息的渗透,是末日真理教最擅长的手段,他们借助自己神秘力量的特殊性,在灰雾遍布的地区,有着非同寻常的优势。尽管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灰雾和平时使用的灰雾有所不同,其内在更具备“负面”的因子,即便是统治局原住民,也必须在“净化”后的区域中,才能正常生活。然而,我十分怀疑,这种灰雾的强烈负面性,是否对末日真理教巫师也有同样深刻的影响。从过去和末日真理教的对峙和冲突来看,这些巫师似乎更擅长操纵这种对一般人宛如毒素般的神秘力量。他们的面罩,他们的施法方式,他们对自身的改造,以及观念的萌发,无不展现着极为负面的细节。
统治局的改造技术既然可以延伸出素体生命这样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以及“加”那种看似还在理解中的改造形态,那么,获得了这部分技术资料的末日真理教所衍伸出来的巫师技术,也必然在本质上,不会落后太多。更甚者,拥有更开阔的视野和野心的末日真理教,会比封闭在一隅的聚集地,以及很久都没发生改变的素体生命,在技术开发上的进展更大。
我一直在想,即便没有卡门的帮助。单纯以末日真理教的力量,也足以对抗素体生命不落下风吧。从这个角度去看待末日真理教比其他任何神秘组织更充分的资料储备,以及更深入的统治局遗址发掘,就可以更好地进行理解了他们一直具备的优势,表面上看来,和其他人的差距并不大,但在关键的地方,却能保证他们在统治局遗址中的安全。
末日真理教是可怕的,强大的。让人不安的,所到之处就像是天灾一般带来的破坏。素体生命和这样的家伙们联手,会突然放弃长久以来的脆弱均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说,过去的聚集地有什么地方,拿捏着素体生命的弱点,让它们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来击溃聚集地,那么。如今又了末日真理教的帮助,素体生命们很可能已经认为聚集地的威胁。已经不足为惧了。
一直都显得沉稳的“平”,在此露出焦躁的情绪。我认为,左江曾经救过他,所以在主观上,给他施加了正面的影响,尽管在固有的保守观念中。这种影响不大,但这种主观印象的存在,却和此时外来者对聚集地的破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可能在他此时的想法中,“外来者也许并不全是不好”的想法,已经被当前的惨状彻底改变了。
“外来者都是一丘之貉。”这样的声音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的情绪化,已经完全在神色中表现出来。他和协同而来的,之前负责安置我的那名年轻女原住民,在说话和注视的时候,都带有极为强烈的敌意。即便我辩解“自己和末日真理教是敌人”,也无法让他们在第一时间相信。反而让“平”变得更像是刺猬了,他直接对我说:“那些敌人是你们引来的!”
“很遗憾。”我说,“我没有这样的魅力,虽然我和他们是对头,但是,他们的行动只遵循自己的纲领,不会因为我在这里,就发动这次袭击。其实你也明白的吧?平,末日真理教的人插手这里的局势,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许,那东西必须从你们这里获得。素体生命到底想要什么呢?”
平很努力地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他受伤的地方,再一次渗出血迹。他还能思考我所说的话,这样很好,这样就可以继续交流下去。一旁搀扶着他的女性原住民,比他更加冷静。
“素体生命想要的,就是末日真理教想要的吗?”年轻女性说:“末日真理教的人,相比起素体生命,都是正常的人类吧?我很肯定,素体生命需要的东西,对末日真理教毫无用处。”
“这不是由你决定的。”我如此对她说:“即便素体生命正在寻求的东西,对末日真理教来说毫无意义,但是,素体生命本身对末日真理教是有意义的。”
“素体生命在寻找人格保存装置和质转仪。”平终于插口道。
人格保存装置?这个名词可真是熟悉,但是,却又是在所有“被人看重”的东西中,最为不起眼的存在。在末日幻境里,人人都在追寻着精神统合装置,而人格保存装置就像是在这个过程中的副产物一样。就连“江”所需求的,也只是精神统合装置而已,那样的东西,已经以中继器的形态,体现出可怕的潜力。然而,对我……不,应该说,对“高川”来说,人格保存装置反而是现阶段最重要的,最特殊的东西。统合精神也许有必要,但在“拯救”的程序上,却是极为后期的事情,在那之前,想方设法,让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八景”、“咲夜”和“玛索”都保存下来,即便整个末日幻境都被摧毁,也能保证她们在“人格”上可以幸存下来。
是的,幸存下来,这才是面对毁灭的人,最为急迫需要的。
在获得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印象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从他人口中,再听到“人格保存装置”这个名字了。如今。却从“平”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是素体生命在寻找的东西。
之前从“加”的形态,就已经让我不禁联想,这个聚集地中很可能有“人格保存装置”相关的情报,此时此刻,已经被验证了。这些人,在知识系统中。拥有这方面的认知。
“人格保存装置吗?”我不由得问到:“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保证自己种族的繁衍,所以才让这个聚集地一直存在下去,因为,你们掌握着量产人类的方法。”
“过去,我们也曾经这么认为。”平神情凝重地说:“不过,在和素体生命逐渐加深了解后,我们确定了,只有人类和符合条件的灰雾。是无法让素体生命诞生的。在素体生命的转化仪式中,人格保存装置是极为重要的道具。而质转仪则可以对仪式所需的一切有质之物进行预处理,以确保整个过程的成功率。素体生命已经很久都没有繁衍过了,它们很难杀死,但是,在聚集地的统计中,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即便他们每次都能夺走很多人口。但在转化仪式上很少成功,反而催生出安全警卫。和充满更多杂质的灰雾。”
“他们知道你们拥有人格保存装置和质转仪?”我不禁问到。
“实际上,这两样东西,都是提高量产人类效率的关键。”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我解释到:“这方面的情报是绝密,但是,我觉得素体生命会从聚集地的量产人类频率和成功率上推断出来。我们这里应该也对数据进行调整。以掩饰真正的产能,不过,素体生命已经观测我们很长时间,所以,获得最接近的数值。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说,它们在观察中,认为你们有这两样东西,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进攻?”我反问,“而在这之前,之所以达成平衡,是因为它们还在怀疑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忍受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它们完成一切准备?”这样的解释,已经完美地将我和末日真理教的插局抛在一边了,末日真理教或许是强有力的帮手,但是,即便没有他们,素体生命也会发动进攻按照平的说法,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聚集地一直都有如今这种被入侵的危险。
“我们没有做好准备。”平的脸色有些惨淡,“因为素体生命一直没有异动,所以,我们完全无法进行调整。完全进入战争防御,会极大损害聚集地的发展。大家都不愿意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过上那种战战兢兢的生活……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大战了。”
“可以理解。”我点点头,“那么,你来我这里,除了质问末日真理教的事情,还一定有别的想法吧。否则,就不需要跟我说那么多。聚集地已经认可你的行动了吗?”
“不,我并没有上报任何关于你的力量的事情……”平正了正脸色,对我说:“这次前来,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但是,我并没有征求聚集地的许可。我不觉得,他们了解你之后,会许可那样的事情。你的那东西……”他看了一眼我脚下的阴影,“实在和素体生命太相似了,我可以忍耐,但是,高层会有种种顾虑。这一点,也希望你可以理解。”
“如果我在所有人面前,用电子恶魔驱逐了那些素体生命,聚集地的态度会是怎样?”因为“平”是认真地在寻求帮助,所以,我也十分认真而诚恳地反问:“请以你身为本地人的了解,来回答这个问题。”
平变得沉默起来,而女性原住民似乎也没从平那里得到相关的情报,所以,只能静静站在一旁。
“……我想,最好的情况……”平终于平静下来,郑重地回答到:“也是驱逐。不过,几率只有三成。”
“也就是说,有七成会变成更恶劣的情况,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我一直没有出手。”我对他如此说到:“你们有伤害我的能力,即便我能逃走,你们也仍旧是地头蛇,会让我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我在这里还有要做的事情,不想处处树敌。现在,有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就已经够头疼了,我的同伴……曾经救过你的江,以及和江在一起的其他人,还不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平断然说:“我知道这方面的情报,也许聚集地那边的情报更多,但却不可能给你。江离开之前。告诉过我关于她们那些人的大概行动方向。只要你帮助我们,我可以为你带路。离开聚集地,去寻找你的同伴,这些我都能帮上忙,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我明白,“平”的许诺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一旦展现电子恶魔的神秘,沦为聚集地的敌人,更有可能在战后,将对素体生命的敌意。转移到我的身上,因为,我只是孤身一人,要找茬的话,付出的代价看起来更少。为了平息聚集地的愤怒和悲伤,以完成战时状态的推进,将我视为“间谍”,将黑锅都扔到我的身上。采取极为激烈的行为,也都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在层层戒备。不断追击的状况下,即便“平”愿意帮忙,但就算他不惜生命,可以达到的效果又有多少呢?
身为聚集地的一个个体,他的价值和力量,实在太普通了。
是的。出手帮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造成的恶果和获得的价值,有着相当遥远的差距。理智的想想,的确是不值得的事情。然而
“我明白了。这是约定好的事情。”我对他说:“你要负责带我离开这里,前往我的同伴所在的地方。”
因为,除了“平”之外,这里没有更值得信任的人。他曾经被左江救过,并将我带到这里,才遇到了这些事情,得到了不少的情报,仅仅是对这样有缘的他施以援手的话,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所谓的“价值”,在理性面前,和在感性面前,完全是不一样的质量。
承担恶果,并不是为了拯救聚集地,而仅仅是其中的某人。不是很衬托我如今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