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对这样的我却没有说任何阻止的话。在思考了几秒后,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对我说:“你想去哪?做什么?我陪你。”
我有些意外,但八景似乎不是在说笑,她说:“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也许你觉得自己不会有危险,但是,我却觉得,现在的你,才是危险的源头。”
“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大概,有可能,是危险找上门来吧。”我不确定地说,不过。我不想让八景跟来,因为,真的碰上危险就不好了,“而且,你太晚回家的话。家里人不担心吗?”
“那你呢?你可是被你老妈监管的精神病人。”八景勾起嘴角,反问到:“你晚上放学不回家,家里人知道吗?”
“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在家里有过同样的记录,我在发病的情况下,半夜才回家并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确定地回答到。当然,那是我抵达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录。而且,相关记忆也是碰到了保存在电脑中的日记才“复苏”的,我是个精神病人,所以,会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对阮黎医生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是吗?那我也没问题。”八景饶有深意地微笑着。说:“我家对我是完全放羊,就算彻夜不归也没什么。”
“你家里人的问题,似乎比我还严重。”如果八景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也只能这么认为了。虽然我在很多方面。距离正常人很远,但是,在家教方面,是绝对不认可完全放羊的态度的,单纯就这一点来说,还是和大多数人的认知一样。
“我倒是很喜欢。”八景说:“所以,这个晚上陪你,完全没有问题。那么,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就是这样随便乱走吗?看看自己的幻觉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我犹豫了好半晌,眼看拒绝是不可能的了,八景表现出来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强硬,但是,如果我甩开她,自己行动,她也会跟上来吧,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加危险。于是,我回答到:“我要去咲夜那边看看。”
“咲夜?”八景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是谁?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她的疑惑没有任何伪饰,似乎是真的不认识咲夜——在这个世界里,我所熟悉的各人的关系,似乎都保持在断裂的状态。若没有怪异和神秘的话,会不会因为其他原因,在未来产生交集,是我无法确定的,尽管,单纯就我所知道的,八景和咲夜的潜在关系,注定了她们会在某一时刻交集。不过,如果说,这个世界进入末日轨迹也是注定的,那么,八景和咲夜之间,因为这个晚上的事情,而产生了交集点,也就充满了一种“命运”的味道。
情况变得充满了即视感,我、八景和咲夜,再一次因为怪异和神秘,连接到了一起。
“是隔壁班的女生。”我回答了八景的问题。
“哦?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或者说,你平时不仅在窥视我,也在窥视她?”八景的语气充满了玩味。
“不,如果有可能,我甚至不会走进你和她的生活中,我不觉得现在的发展是好事。”我正视八景的目光说到,虽然,这话对一个刚成为女友的女生来说,有些伤人,“我很害怕,八景,我害怕自己看到的一切会把你们卷入其中,即便,这也许是不可违背的命运。”
“你是说,那些幻觉?你的幻觉中,有关于我和那个叫做咲夜的女生的情况?”八景似乎有些了然,看来,她仅仅从我的几句话中,就联想到许多事情,而且,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我一直都希望,你们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看着逐渐被卷入漩涡的八景,我感到痛苦,无论这是否命运使然。亦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请求耳语者的帮助,选择在暗中守护她们,或许一切还有得挽回——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选择,虽然痛苦,但才是正确的。而且,八景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利。
“你看起来很痛苦,阿川。”八景从容地面对着我歉意和痛苦的目光,对我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要害怕。告诉我,你的幻觉,你的世界,我是你的女友,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即便,那一切只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妄想。”
我无法对她述说,要让我如何说呢?将病院现实中的她们,将末日幻境中的她们,告诉现在这个一切安好的她的吗?那该是多么异常,又多么无力的事情呀。
“说不出来吗……没关系。”八景露出温暖的笑容,上前一步将我紧紧抱住:“只要你记住,我就在你的身边。”她的声音很柔软,从来都没有过的柔软,就像是清澈的泉水一样,渗透到我的内心中,她身上的温度和香味,让我渐渐摆脱了迷失在真实和虚幻中的痛苦。
“好了一点吗?阿川。”八景放开我,盯着我的双眼,说到:“去找她吧,那个叫做咲夜的女生,如果,她是你认为必须找到的人。”
我点点头,没有再拒绝她的跟随,因为,我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当温暖就近在咫尺时,便不想推开。八景就在我的身边,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实,即便有种种顾虑,我也再无法坚定地去拒绝它。
我还记得咲夜的家在什么地方,家庭又是怎样的情况,假设这些东西,和末日幻境中没有差别的话。我没有对八景隐瞒这些事情,她也明确地告诉我:“没有事实上去研究过咲夜的家庭情况,仅仅从一个妄想幻觉中,就知道这些事实存在的情况,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阮黎医生知道这种事吗?她怎么说?”八景问道。
“她认为是我刻意忘却了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老老实实回答到:“换她在这里,大概会觉得,我曾经利用学生会的职权,暗中调查了咲夜的事情,从而融入幻想之中,然后遗忘了自己曾经调查过她的行为。”
“听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你自己觉得呢?阿川。”八景煞有介事地问道。
“……不知道,虽然,我的日记里,也有过这样的记录,就像是我会在遗忘之前,就将这些会被遗忘的事情,刻意记录下来……不过,我还是没有那样的感觉。”我犹豫着回答到。
“原来阿川是更偏向感性的类型吗?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很理性的男人呢。”八景只用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深入探讨,“也对,我看过的所有对变态的描述,大都是和阿川一样的类型,通过理性压抑感性,但却在感性中疯狂。”
“描绘得那么诗情画意,不觉得别扭吗?”对八景的形容,我觉得有些窘迫的感觉。
八景的回答是一个笑脸。我觉得她是故意的。撇开这些关于我的病况的话题不提,八景对咲夜也逐渐产生了进一步的兴趣,这种变化在我看来,有一种“重复着命运的轨迹”的感觉,她希望咲夜也加入耳语者,不过,在确定咲夜身边的变化前,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我们的交集越是快速,越是深入,总是在冥冥中让我有一种“变化加速”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