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恶心不了孙权,但恶心一下你们这些大吴忠臣,还是可以的。
“吕壹等人,为求私宠,有求于我,但他们终究是忠于孙权。”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发现兄长另有目的,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冯都护得意一笑
“估计不会有那么一天,反正我也没想过主动要吕壹等人为我们做什么。”
“按校事府以前的所为,他们想要做的事,其实也是我们乐于见成的。”
“反正现在大汉已经不需要吴国的配合,也能对付魏贼,我也没指望孙权能领兵攻破合肥。”
“所以还不如让吕壹带着校事府,让吴国一直内耗下去。”
别人都敢想着同时对付魏贼和吴国了,冯都护觉得大汉能单独对付魏贼,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邓良久在锦城,对于中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此时听到冯都护的话,他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看来大汉已经对吴国不报有太大希望了。
或者说,朝堂诸公,相信现在的大汉,能凭一己之力灭掉魏贼。
事实上,报有这种信心的,不但是朝堂诸公,还包括未央宫的女主人。
“不嫁女,想娶公主?”
张皇后坐在竹垫上,看着冯张氏,脸上略有不悦之色
“冯明文是怎么想的?他就那么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当……太子妃?”
本来想说当皇后的,可是想想现在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
自己也是还很年轻,说让冯家女当皇后未免有些不太好。
所以下意识改口说成是太子妃。
“他没有不乐意,只是比较宠女儿罢了,说是让女儿自己选择。”
虽然姊妹俩都姓张,但现在一个是刘张氏,一个是冯张氏。
右夫人自然是要帮自己的阿郎说话。
“再说了,不就是联姻嘛,嫁太子和娶公主,也没什么不同……”
右夫人还没说完,就被皇后直接打断了
“什么叫没什么不同?嫁太子和娶公主能一样吗?”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右夫人有些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你也说那是以前!”皇后提高了声线,瞪着右夫人,有些恼怒起来,“现在你都成右夫人了!”
“陛下就算是再嫁一个公主到冯府,那又有多大的意义?”
“但若是太子娶了冯氏女,冯府上又有你,那才叫互为一体,懂吗?”
“不懂!”右夫人也是有脾气的,她故意不去看皇后,“阿郎和陛下的君臣情分,非同一般。”
“就阿姊你多事,就非得要让人家把女儿嫁过来,才能放心?”
“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叫多事?我哪一点不放心了?”
皇后斥了一声,看到右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知道她是气在头上,当下不由地缓了语气
《剑来》
“你我乃是亲亲的姊妹,我为什么想让太子娶冯家女,难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这个事情,不但对太子有好处,对冯家,同样是有天大的好处。”
“你既是嫁入了冯家,也当为冯家的将来,好好做个打算……”
右夫人一听皇后这个话,顿时就是越发地不耐烦起来
“冯家需要做什么打算?说句难听的,就算冯家从头再来,难道就怕了?”
“阿郎这些年来,起家靠的是什么?什么时候靠过联姻?”
“阿姊,我现在是冯家的人,你老是让我做这些事情,就没想过我有多难办?”
想起自己在府中的左右为难,她越是觉得委屈
“没说不想嫁,只说了双双喜欢就行。阿郎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阿姊难道你还不明白?”
“你一直把太子藏在宫里,对太子有什么好处?这与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有何区别?”
“先帝起于微末,转战天下数十载,最后方在蜀地立国。陛下生于乱世,襁褓时差点没于乱军之中。”
“小时长于荆州,后又随先帝入蜀,未曾弱冠便在危难之际登基,也算是不容易。”
“阿郎呢?文武皆是少人能及,冯家左夫人,陛下亲授镇东将军之号。”
右夫人又指了指自己,“就算是我这个右夫人,也不算太差吧?这些年好歹也辅佐阿郎有功。”
“你说说,生于这样的人家,双双会差到哪去?”
“而太子呢?他亲眼见过宫外是何等模样吗?从小到大,你恨不得时时把他捧在手里,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阿姊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宠溺太子的心情可以理解。
“身为臣子,阿郎确实没有资格评论宫里的事,但身为双双的大人,你觉得他会放心就这么把女儿交到太子手中吗?”
右夫人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出来,这才吐出一口长气。
只觉得终于出了一些心里埋藏已久的委屈和怨气。
皇后倒是没有想到右夫人的情绪会突然爆发。
她怔怔地看着张星忆,似乎是觉得眼前的阿妹有些陌生。
只是她终究是一代女杰。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皇后重复着右夫人的话,面容有些复杂。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右夫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接口道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语出《荀子·哀公》。
“阿姊,你是不知,冯府的教育极严,就算阿虫是嫡长子,就算双双是女儿身。”
“但两人平日里若是学不好,挨打那就是常有的事,而且还是关家虎女亲自动手,就差没吊起来用马鞭抽了。”
“太子长这么大了,你舍得让他挨过一次板子么?”
皇后盯着右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这些话,是冯明文所言,还是你心里的话?”
右夫人似乎没有听出皇后的话中之意,脸上的神色满是不在乎
“阿姊,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与阿郎,好歹也相识相知十余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了解?”
“别人稀罕太子妃之位,他会稀罕吗?相比起来,他只怕更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合心意的良人。”
“你是说,太子非良人?”皇后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是不是良人,现在年纪还小,谁能看得出来?”
别人怕皇后这个模样,但右夫人可不怕,而且她也有不怕的底气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姊妹,阿姊,我们就说说私底下的话,我那个亲外甥,阿姊你觉得这样下去,能不能成为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