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凭,圣人何尝也未必不是如此。

圣人若是真的永生不灭的话,那就不必屈居于大天地中,直接在混沌时空中自由生存岂不是更好?况且,能够对圣人修行产生‘增益’,或者说适合圣人修行环境的——也只有混沌时空。

可为什么圣人证道之后都依附大天地开辟圣道国度,而不是直接进入混沌中生存?正是因为圣人也无凭,混沌之中圣人也随时有生死之危机,因此一方完美级别的大天地对圣人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

这珍贵不是大天地所蕴含的大道,最重要的还是一方大天地能够对圣人提供‘庇护’,提供居身之所,这看起来,听着都觉得十分可笑,可事实便是如此,可笑与否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生存的问题,这是哪怕圣人都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方寒也是在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心生紧迫感,这才有了接下来的行止。

“眼前这片‘黄叶灵剑竹’林,大概能出一十二株下品先天灵根和一株中品先天灵根,罗道友可还入眼?”

“方道兄的意思是?”罗帆当然知道,这混沌神剑的完整一道混沌神剑大道与黄叶灵竹结合所造化的先天灵根自然并非凡品,眼下不过洪荒初辟,衍化时间尚还不久,等日后那混沌神剑大道慢慢完善,最终出一十二株下品先天灵根都是往小了说,而若是往大了说的话,有大能布下阵法,施展神通蕴养,日后说不得能出周天之数的先天灵根,而那中央的一株‘黄叶灵剑竹’恐怕最少也是中品先天灵根中的上品,乃至极品一流。

这样的‘至宝’说送就送,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圣者这个境界与寻常大罗仙人之间的差距当有多大了,那简直就是天地之差。

他这个‘逆天’一级的大罗散仙,面对这下品先天灵根级别的‘黄叶灵剑竹’都眼馋的可以,最少炼化千万年以上才有一分机会将之炼成‘本命灵根’,而对方却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很显然,对圣者而言,尤其是一位三级圣者,那一株有望‘进化’成为中品先天灵根的‘黄叶灵剑竹’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若是以这‘黄叶灵剑竹’为根基,用来斩却的恶尸分身当最少也是中成准圣巅峰,甚至是圣者的层次,而这样的存在对方竟然丝毫不在意,说送就送,看来我与凌大哥们的差距还有很大很长一段距离要追赶了。”

他心里嘀咕着,对面的方寒却是面带笑意,淡淡点头应道,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道友此言何意?”罗帆心中惶然失措,面上却勉强保持着脸色不变,只是眸子深处伸缩不定的阴沉光芒却暴露了此时他的心情。

“有些事情罗道友你当然不会明白,天地之间,看似是修士,甚至是凡间生灵自我掌控着一切,可实际上呢?你我都能明白,凡间的生灵主宰他们的是命运,是冥冥之中的命运,或者说自出生起就自定数的运道主宰着凡人生灵的生老病死,兴盛起落。”

方寒眸子生光,一股源自心神意志,甚至可以说是道心深处的冰冷漠然之意勃发而起,翛然而起的寒意仿佛比这北海的冰冷还要森寒,周围风雪凭空而现,蓦然飘落,湛蓝色的雪花尚且落下,就被绝地般的冰冻彻底冻彻成了冰花。

圣者一念生,便有无上造化起,更有无尽异象出,远处的天空风雷凝聚,雷声呼啸,恍如一场无上雷劫将要覆盖过来,轰杀一切。

而一旁的罗帆虽然无恙,并不受其影响,但也为这般天地异象伴随而心生震惊,因为唯有站在方寒身旁的他才知道,对方其实并无动念,仅仅是一句阐述天地真理的话而引发的天地异象而已,若是真的动念相生,寒意迸发的话,恐怕这天地异象当要扩大个千倍万倍都未必有余。

不动念尚且如此,若是真正动手的话,圣者的实力当真是神通广大,难以想象。

“而我辈仙人自然也不例外,世界主宰凡人的命运,主宰仙人命运,如我等之辈,自然也有更加无上者冥冥主宰你我的命运,这种主宰者就算是圣人也难以摆脱,只能是稍加影响罢了。”

方寒说着,似乎斟酌其意,害怕罗帆有些太过惊悚,停顿了一下,这才又说道:“大天地的天道主宰大天地中的一切,但大罗仙人以上者,其实更有运道世界主宰其生死幻灭,圣人也在其中,运道世界也有深浅之分,浅者仙人难逃,深者圣人难见。”

“师兄他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你我神交已久,倒是有些话不得不一吐为快!”

“方道友有话尽管说!”罗帆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之前的赠宝相求不过是捎带,不禁郑重其事的道。

“罗道友与我那师兄同出一源,皆自地球时空而来,看似一个经历数个世界,一个直接来到这洪荒初辟年代,实际上,道友与我那师兄一脉相承,说是命运相连也不过分。”方寒脸色沉重,说实话,这样的事情他生来就没有见过一例,算计再多者,布局再深者,也难以和这圣人手笔比拟。

“我那师兄不愿意多说,未尝不是多说无益,并且容易泄露天机,引来莫名变数的缘故,但想来我之来历道友也当清楚,那圣人算计再深,也落不到我身上,因此此话由我来说却是最好不过了。”

“那盘古应当是下了九着暗棋,九着明子,暗棋者,为的就是抵挡洪荒外来之敌,而明子者,恐怕就是来挡那当初开天一役中幸存的混沌魔神了,而既然九着明子的作用是抵挡那混沌神魔,从后世来看,应该是事成不足五成,这意味着什么你当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