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律面露感激,对待儿子他身为父亲不得不板着张脸,好有点威严。
可对于这个救了他儿子的恩公,他心里只有感激。
他虽然表现矜持,但微微抖动的八字胡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掩藏的激动,他拉过王肃的手,说道:“不,举手之劳也好,顺手而为也罢,无论如何,犬子这条性命都是您救的,于情于理,您都是我韦家的大恩人!”
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情绪一激动就喜欢拉住别人手,王肃是个粗人,并没有这种癖好,尴尬得想要把手抽出来。
“蝉昇!”
此时突然一位身着甲胄的健壮男子出现在了正堂门口,面色焦急,当看到了灰头土脸的韦蝉昇,立刻面露喜色,冲上来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
看到来者,韦夫人脸色一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哥!”韦蝉昇也笑着喊道。
“旭昇,你来了。”
韦旭昇给了韦蝉昇一个等会儿再和你小子算账的眼神,抱拳向韦律和韦夫人行礼道:“孩儿见过爹爹,娘亲。”
韦夫人微笑着嗯了一声,韦律则是抚须笑道:“你们兄弟俩许久未见,多多亲近。你先带着你弟弟下去休整吧。”
“遵命。”
看得出来韦旭昇乃是军伍中人,行事作风有军队的风气,听到韦律的话,他都是抱拳行军礼的。
“这位是?”韦旭昇此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王肃,觉着是个生面孔,于是出言问道。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韦律一拍脑袋,笑道,“忘了与你介绍了,旭昇,你弟弟遇上了马匪,正是这位王肃壮士救下了你弟弟。王壮士,这乃是我大儿子,韦旭昇。”
“马匪?”韦旭昇惊呼道,声调都高了不少,先是看着韦蝉昇,没顾上王肃,说道,“蝉昇,是哪里的马匪?和哥说,哥去找我家将军请令带兵把那马匪剿了!”
“哥,”韦蝉昇说道,“都过去了,没事儿。”
韦律也是在一旁笑骂道:“你个莽夫,军队乃是国之重器,岂可轻动,还不快带着你弟弟下去,莫在这儿丢人现眼。”
韦旭昇应了一声,临走前也向王肃行了军礼,谢过救弟之恩,这才带着韦蝉昇下去了。
“王壮士,坐。看茶!”
韦律说道:“我家两个孩子,一个毛手毛脚的,一个怯懦怕事,倒是叫王壮士笑话了。”
老子说儿子的不是,王肃这个外人,怎么好多做置喙,也就只能一笑而过。
王肃说道:“韦大人不必客气,我乃江湖中人,您这般客气,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韦律哈哈一笑,说道:“那我便唤你王贤侄了。”
韦律又和王肃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问道:“不知王贤侄来天京所为何事?”
王肃心中暗笑,知道韦律心中所想,但也没有生气。
人之常情嘛,更何况韦律此人能从一介布衣一路坐到如今工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心思自然是要比旁人想得多些,有所怀疑实属正常。
王肃笑着说道:“我来天京,是为了拜访故友。”
韦律问道:“王贤侄一身好武艺,想来这故友,也并非是什么常人吧?不妨说说你这故友姓名。我生平交友甚广,搞不好啊,我还认识呢。”
王肃摇摇头说道:“在这天京,满朝朱紫,就算是龙也得盘着,虎也得卧着,韦大人官至侍郎,我那小小故友,韦大人又怎么会认识呢?”
韦律抚须说道:“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不过王贤侄您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罢了。”
以退为进,韦律自诩聪明,却不知王肃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目的,于是故作无奈地说道:“倒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我这故友委实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了,就算是说了韦大人您也不知道。”
韦律笑道:“我也只是有些好奇,想着今天天色晚了,这天京城大,夜晚出去也不方便。想着留你一晚,问清你这故友姓名和住址,明天一早等你醒了,便叫家里的车夫送你一程。”
“韦大人客气了。”王肃听完韦律的解释,假装了然,说道,“我那朋友叫关渐慈。不过他现在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多年未见,想必早已搬家,明早便不麻烦韦大人了,我自己去寻即可。”
“关渐慈?”韦律在口中念叨两遍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有谁叫关渐慈的。
韦律点点头,笑道:“看来我还真不认识。”
王肃笑道:“天京城这么大,上至圣人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又岂止百万之众?韦大人纵使交友再广,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