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王肃还在思索那《世尊自在经》是何等佛经,难免有些分神,当听见那柄飞刀的破空声时才反应过来。
我刚才便一直在防备,原以为周遭没有人在隐藏了,想不到贼子竟有这般耐心。
转瞬之间,那柄飞刀已然射至身前了,王肃急忙提剑去挡,却不想那柄飞刀之上,无论力度还是所带真气都十分凌冽,王肃匆忙之中挥出的一剑竟是挡他不下,只能叫它稍稍偏移开来。
可飞刀虽然轨迹略有偏移,但依旧是从赵老二的脖颈处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立刻裂开来,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王肃的黑衣上,并不明显,
贼子安敢如此?
王肃心中动了几分怒气,提剑两步便从原地追到了门口,打开半掩着的门向外看去,想不到那人轻功了得,昏暗的街道上哪还有他的身影?
王肃无奈收剑,又折回赵老二身前,取出一块布来捂住赵老二的伤口。
此时赵老二面如金纸,哆嗦着的嘴唇映照着眼中的惊恐和不舍。
“李......李......”
“李?李什么?”王肃知道赵老二是在告诉自己追查了许久的那个名字,有些心急,赶忙追问道。
可惜,赵老二也很想告诉他,却无能为力了。赵老二的瞳孔逐渐失去了活人应有的神采,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最终他自己捂住伤口的手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王肃捉住赵老二的手腕号了下脉,确认了赵老二已经死亡了,随即叹了口气。
赵老二倒在地上,双眼瞪得很大,从脖颈处流出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了血泊。
王肃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喃喃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被逼无奈的才犯下这么多杀孽。但做了便是做了,你杀了何家堡上下三十几口人本就是事实,今日合该有此一死。”
王肃从怀中取出一只笔来,在赵老二的血上沾了沾,以血充墨。又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其上用似剑刻的字体写着“账本”二字。
他一路翻到很后面,那一页上写着:
赵勋。
武德一十三年,于雍州黄德屠杀小麻村全村五十人。
......
武德一十七年,于越州南仓与人合谋屠杀何家堡上下三十三人。
满纸黑字,尽是透着猩红的血。
王肃面无表情,用那沾着赵勋血液的毛笔在他的名字上横着画上一笔。
他走向了柜台,端起柜台上的那碗酒,一口饮尽。
好酒,尚温。
王肃没有去收拾赵老二的尸首,这些并不需要他来关心。他以前本就在绣衣司任职,与同僚们关系大都不错,哪怕现在离了职,都还会经常相互照拂一二。况且,他这收债人做的虽是杀人的勾当,但杀的尽是大奸大恶之人,官府也乐得他杀,最好杀得一干二净,那才叫一个省事儿。
江湖里的恩恩怨怨嘛,最好还是江湖里面了结。
再说,王肃怀里那本账本之所以能有这么厚厚的一沓,要说全是传闻,那他杀人收债未免有些过于儿戏。
能被记在账本之上的,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情报,至于这些消息情报来自于哪里?想想便知。
《世尊自在经》?
这书我应该是不曾听说过的,可以去查一查。
何家堡三十几口人全因此书丧命,而赵老二隐姓埋名这么久了,仍有人在监视他,见我就要逼问出更多信息便立刻下死手。
这都说明无论是这本佛经还是那幕后之人,一定都干系重大。
王肃将毛笔和账本收起来后,独自一人坐在板凳上暗暗思索。
嘭——
厨房里传来动静,然后便是渐远的慌乱的跑步声。王肃左手拇指弹在剑格上(剑柄与剑身之间的护手),将剑身弹出一寸。
“啊!”直接一人举着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去死吧!”
是赵老二的徒弟,也就是那店小二,或者说,是那何家遗孤......
唉......
王肃叹了口气,他能感知到这何家遗孤应该是才回来,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听到王肃和赵老二两人之间的对话。
既然他不知道,那他还是永远都不知道的好了。
赵老二应该是没有教他什么拳脚功夫或是内家功法,举刀姿势一瞧便知是个假把式,王肃也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星半点的内力真气。
王肃站在原地不动,举起剑鞘轻松挡下,随后又控制好力度敲在他的后脖上,将他击晕在了地上。
王肃抱起他,心中计较起来。
可以和这儿的官差打声招呼,叫他们多加留意、照顾这小子好了。若是我直接告诉他,他这个所谓的师傅,是他的仇人,对他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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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月替夕阳,星罗棋布。
王肃走进了一间小巷子,还是一袭万年不变的黑衣,还是腰间悬剑,背挎包袱。
这是家不大的药材铺,掌柜显然是认出了王肃,瞧了他一眼,说道:“客人要什么药材?”
“当归三钱,山姜二钱。”
“不好意思,这些今天售空了,客人要什么其他药材吗?”
“算了,不过行路良久,有些渴了,掌柜能给点水喝吗?”
“没问题,客人里边请。”
王肃点头致意,随着掌柜走到药材铺的后室,在一面墙上敲了三下后又重重地敲了一下。稍等片刻后,墙面松动,原来是一道暗门,开门的人将王肃引了进去,掌柜则又回去了。
“杀了吗?”开门人带着王肃下楼梯,问道。
“杀了。你知道《世尊自在经》吗?应该是一本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