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全黑的时候，篝火已经点了起来。允央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倒是乐得清闲。

虽然这次是靠着河岸扎帐篷，但河面上其实已经结了一层厚冰，与陆地无异。

戈壁的夜晚与白天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致。远处的雪山被月光洒了一层薄霜，好似一块雪白的冰糖，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被火光映衬，一边闪着金光一边是暗黑的阴影，远远看去像是洒在酥饼上均匀的芝麻碎。

眼前的这一切让允央异常怀念汉阳宫里每天放在桌子上不重样的各色点心了。

老实说，连日奔波，加上担惊受怕，允央已经有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现在一阵一阵的烤羊肉的味道飘过来，愈发感到饥肠辘辘。她双手捂着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微微地弯下了腰。

过了一会，阿索托不知从什么地方挤了过来，拿着了一包东西扔到允央怀里。允央被他生硬的动作惹得有些生气：“你这是干什么？”

阿索托阴沉着脸，好大不情愿地回过头说：“大汗给的，还能是什么，自己看不行吗？”

允央打开这个不知是作什么用途的软皮子，里面是用刀削好的几块烤羊肉，还带着热热的温度。此时的允央饿得眼冒金星，见到送上门的美餐，没理由拒绝，索性和赤谷人一样盘腿坐在地上，烤着篝火，大快朵颐起来。

远远的，升恒微瞟了一眼，就看到允央大口小口吃得开心。他收回眸光，还是一脸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唇边带了极浅的一抹笑意。

他小小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出萨满长老的眼睛，他一边向升恒敬酒，一边说：“大汗这回从大齐带回来的女奴，长得与我们有些不同，好像是个汉女。”

升恒顿了一下道：“中原带回来的当然是汉女，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天神将军此时接过话道：“大汗想带回来什么女子本不该我等多嘴，可是赤谷古老的传说里提到过一个预言——汉女入，萨满亡，赤谷灰飞烟灭。大汗不可不防啊！”

升恒此时抬起了眼皮，极为森冷地盯着天神将军：“你既然知道不该多嘴，还要多嘴，可是成心与我过不去？”

天神将军见大汗变了脸，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他忙站起来，恭敬行礼道：“我等不敢，只是这个预言流传很广，又有关部落大事，所以才请大汗明察。”

升恒倒像是什么也听见，大度地挥了挥手道：“来，喝酒！”

天神将军看着升恒的脸色，不敢再多说话，只得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