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唐臣终于低低地哭泣了起来,他的声音本来就很低沉,此时由于悲痛和压抑,听起来更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在沙哑地嘶吼。
雪涯在旁也是止不住的掉眼泪,可是她却不能在这悲伤的漩涡中优柔寡断下去,唐心去世,她的后事必须马上开始办理。
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家了,这可是在客栈里。所有开门迎客的商人都很忌讳这种事情。
其实从唐心吃不下汤药的那一天起,雪涯就已知此事迫在眉睫,唐心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人世。可是唐心对于大哥的感情确实令人惊叹,她竟然在这样无法正常进食的情况下坚持了五天,直到见到大哥,才算咽下了这口气,没有遗憾地离开了人间。
雪涯这几天不但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唐心,还要不断与店家周旋。因为唐心的病,店家担心她会死在店里,已经给雪涯下了逐客令。
这大正月里,冰天雪地,她一个大姑娘带关奄奄一息的唐心能去哪里呢?雪涯当在不能同意。
好在店家看在她与之前的老板娘交情不错的份上,让她们搬到了二楼的拐角的房子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从二楼尽头的另一个门出去。这样就不会惊动其他的客人。
雪涯听店家说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她当然是千恩万谢,但是店家却拿着新房间的钥匙迟迟不肯给她。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雪涯心里浮现,果然店家围着雪涯走了几圈以后,不怀好意地说:“姑娘,我看你无依无靠,年纪又不算小了,身边的姐妹这也病入膏肓,眼看着就没救了。她若死了,你又该怎么办?我呢,四十出头了,家里虽算不得富贵,却也是小康人家,家里只有两个女儿,这几十年也没有纳过妾,眼见我那老婆也生不出来儿子了,这才动了这个心思。你住在店里的这几天,我看你人很稳妥,性格忠厚,长得也标致,才打算收留你。你若愿意,我自是会给你行一百个方便,而且……若你真的生出儿子,将来我的这家客栈和乡下的几十亩地还不都是你们母子的……”
雪涯这会只觉得胸口阵阵的犯恶心,但是唐心这个情况,她若真是与店家闹翻了,别的不说,就这一折腾,唐心可能立即就能断了气。
为了让谢唐臣兄妹见上最后一面,雪涯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小女子之所以搬出去,还回来自然是因为之前的店主人和我说您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大善人,我才带着妹子住了进来。至于您说的那件事,我确实感到非常意外。因为我已有婆家,很快就要成婚。我的夫君只是去城外办事,过几天就来与我们会合,所以您刚才所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过。我妹子如今病在店里,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承受压力。这样吧,我夫君手里有些银子,待他来接我们时,我们给您一天一两的房钱,您看如何?”
在大齐国的风俗里,若是已许了人家的女子,就算没有过门,也和已婚女子是一样的,若是还想打这样女子的主意,那会被周围街坊的唾沫星子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