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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非常气派,就是与京城的大酒楼相比也不遑多让,尤其门匾上“醉仙楼”三个大字,潇洒俊逸,应是出自名家之手。
赵瑀还没仔细欣赏,就看到跑堂的小二迎了过来。
“李大人,快里面请。”小二一边往里让,一边高声唱喝,“楼上春欲来雅间,两位请了喂——”
穿过热闹嘈杂的酒楼前门脸,转到北角,拾阶而上时,那小二又吆喝一嗓子,“步步高升了喂——”
赵瑀听着有趣,不由笑了出来。
那小二瞅见,一脚踏了个空,差点儿摔个狗啃泥。
李诫挥手叫他下去,“我知道在哪里,自己去就行。”
小二扎煞着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诫不管他,扶着赵瑀登上二楼。
迎面是一座八扇的描金山水人物屏风,绕过来是一道走廊,上面悬着一盏盏精致的玻璃宫灯,走廊里铺着猩红地毡,便是窗子上糊着的都是碧色如水的绉纱。
走廊尽头是一池浅水,几叶浮萍,数条锦鲤摇着尾巴缓缓游着,伴着叮咚水声,颇有几分闲情逸趣。
这是从水池右边过来一个人,五十多岁,白白胖胖的圆脸上嵌着一双黑豆眼,不停地眨巴着,看到李诫便笑起来:“李大人,好巧!”
李诫也一拱手笑道:“葛员外,我怎么走哪里都能碰到你?”
“这就是缘分啊!”葛员外凑过来想说什么,看到李诫身后的赵瑀,便又吞了回去,一闪身让开了路,“李大人,您先请。”
李诫颔首笑了笑,携着赵瑀的手飘然而过。
转过水池就是春欲来的雅间,刚刚坐定,小二就手脚麻利地端上了茶水茶点。
小二哈腰问道:“大人,是现在上菜?”
李诫点点头。
“好嘞——”小二转身而去,须臾片刻,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当中是佛跳墙,四周围着炖杂火锅、砂锅热菜、火腿咸肉等,热气腾腾,鲜香四溢。
赵瑀不禁笑道:“就咱们两个,太铺张了。”
“今儿个不同往日,奢侈一些应当的。”李诫拿起酒壶给她斟了杯,“果酒,不醉人的。”
他含笑道:“瑀儿,你十六了,愿你安康顺遂,喜乐一生。”
赵瑀低头一笑,吃了那杯酒。
她不胜酒力,仅一杯酒下肚,双腮便飞起两朵红云,酡颜微醺,恰似美玉生晕,柔和温婉的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娇艳和旖旎之色。
李诫看得心砰砰直跳,却听赵瑀问:“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啊?”李诫一时没反应过来,回想了下才答道:“葛员外?他是葛家庄最大的财主。”
赵瑀立时紧张起来,“他和你在葛家庄遇困有没有干系?”
“说不清楚,许是有吧。”李诫挟了一筷子菜给她,“他最近总找我,是想打探我的底线,看看我这丈量土地是只打雷不下雨,还是实打实干一场。”
“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哄他玩了!”李诫调皮地眨眨眼,笑嘻嘻说,“给他下个套儿,叫他自己乖乖得把实据交到我手里来。”
醉意上来,赵瑀越发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软软地靠过来,呢喃道:“你的处境太难,我生怕你办差把自己赔进去,你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
李诫没料到她竟是一点儿酒也不能喝,急忙哄着她吃了几口菜。
赵瑀揉着额角说:“头疼,闷得慌。”
李诫起身打开窗子,“稍忍忍,冷风吹吹屋里的热气,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想回家。”赵瑀真是醉了,靠着他的肩膀,揽着他的胳膊,还不忘说,“把没动过的菜装进食盒,不能浪费了。”
“好好,我吩咐小二一声。”李诫看看天色,“现在回去有点儿早啊,有人想办的事还没办成。”
“什么?”
“算了,既然娘子要回家,咱们就走,反正以后机会还有的是。”李诫笑嘻嘻说,半抱着赵瑀下了楼。
赵瑀一路迷糊着回去,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清醒过来。
窗外星月不见,已是漆黑一片,看时辰已过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