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面上闪过欣慰之色,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便好,眼下你先去歇着,等你解了……等你过几日身子好些了我再和你细说好吗?”
嬴华庭点点头,独自进了她的屋子。
看着嬴华庭的身影消失沈苏姀抬手掩上门扉,面上却有片刻的怔忪。
便是从前的苏彧也极少有人见过她在战场上的样子,虽然想象的到战场上的血腥,可君临繁华王都中的人哪里能明白十步杀一人的血腥与煞气呢,嬴华庭被苏彧呵护有佳,平日里苏彧更是意气飞扬的模样,嬴华庭就更不知道她另一面多么可怕了,适才沈苏姀挥剑之时能清晰的感受到剑刃隔断刘成武脖颈表皮而后断了他脊柱之时细微的手感差别,那豁然喷洒而出的热血更是隐隐激发了她前世深深烙在骨子里的血性杀气,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却又那般熟悉,生生荡起了她胸膛中早已冰冷的意气和欲望……
过去的八年她只有复仇一个目标,而自从离开大秦,她身上似乎就若有若无的剥掉了一层枷锁,现在的她不用再伪装成温婉淑德的沈苏姀,行事再也无需那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这与她而言似乎是一种轻松,可她心底更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是从前那个苏彧,天地之大,无处可去,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谁,不知道未来到底要做什么,她一时竟有些迷茫了。
默然一瞬,沈苏姀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在这门前站了许久,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雪絮仍然落个不停,她正要转身朝谢无咎那间屋子去,转身的刹那却听到了一阵喊杀声,那声音来的万分遥远,可沈苏姀凭着那分战场上练出来的敏锐,万分笃定城中的厮杀已经开始,深吸口气,沈苏姀沉默的走到了谢无咎房中。
谢无咎早已摆好了茶案和棋局,此刻和孟南柯二人南北而坐正在对弈,见沈苏姀来谢无咎当即便要让位,沈苏姀摆摆手坐到了东面,无心与他们的棋局,只手握着茶盏轻抿。
等待是一件叫人焦灼的事情,哪怕再如何的笃定,沈苏姀闭上眸子养神之时拢在袖子里的手也会下意识攥紧,耳边是谢无咎和孟南柯落子的声音,这二人早前并不认识,可这一路上却还是熟稔起来,孟南柯并不喜欢和人深交,却挨不住谢无咎自来熟的性子,一来二去孟南柯便也对谢无咎有了几分善意,二人时常倒是能说到一起去!
沈苏姀耳边只有两人下棋的落子声,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直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猛然变大,沈苏姀豁然睁眸,直直望向了窗外,见她终于有了表情,谢无咎长长呼出一口气,“苏苏,你这表情也实在是骇人,吓的我连棋都不会下了……”
沈苏姀眉头微蹙扫了那棋盘一眼,冷冷道,“你输了。”
谢无咎“嘶”一声,满是颓然的扔下了手中黑子,对孟南柯一拱手,“在下输了!”
孟南柯唇角一弯,也放下了棋子,而后随着沈苏姀看向了窗外的夜色,忽然道,“大军到了,城门大抵也破了,这一场仗必定是世子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