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越南人提供不了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也提供不了太多越南人需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当然了,我也无法否认,我们对包括越南在内的中南半岛上的诸多国家都有些忽视了,现在是时候弥补这一切了。”说话的是前台湾银行总经理邵曙光。
在初创时期就担任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掌舵人的邵曙光,在今年刚刚卸任总经理的职务,打算回国发展。在这么一个敏感的职位上供职这么多年,确实也是时候退下来了,不然怕是有些碍眼。要知道,他们邵氏家族三兄弟如今手握该公司20%左右的股份,是董事会内一股庞大的力量,如果邵曙光再长期把持老总职务不放的话,难免被其他股东们所不喜,因此还是退位让贤比较好。
今天他乘坐的船只隶属于移民部,是一艘经典的“短跑冠军”级移民运输船,搭载了超过一千名来自广东潮州府的战争难民。这些人的目的地是东岸本土北部的巴西地区,预计还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最终抵达。
而因为船型设计的缘故,“短跑冠军”级是没有大容量的货舱的,仅有的空间除了必要的食物、淡水、药品、水果和牲畜外,就没有多少能够拿来储存货物了。但这艘从澳门起航的船只仍然携带了相当从日本采购的铜片,销售到了越南人手里,换回了大量“东京生丝”(其实产地未必是东京,而是越南其他乡下地区)和越南瓷器。
这些越南特产商品,可以在印度、中东、东非等地卖一个好价钱,然后还可以在当地顺便采购一些商品,带回东岸本土销售,所获得的利润多少能补贴一点移民费用了。虽然可能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但总比没有好,不是么?
“现在南方开拓队正在策划、实施的南进贸易策略,就是想补上这么一环。而宁绍地区的商业资本,也有扩充这些海上贸易的冲动,所以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展开了。”邵曙光又解释道:“现在,因为自身力量的严重不足,我们需要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福建郑家的人一起都拉进来,进行贸易,而这种抱团取暖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应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做法。”
其实,目前四家一起规划的贸易路线还颇有些不足。比如,他们计划中的定海—厦门—澳门—会安—马尼拉的贸易航线,最后一段效率颇低。按照最初的想法,会安后面是要去马六甲城进行贸易的,以采买一些印度特产,然后再沿海岸线航线前往菲律宾群岛。
但马六甲现在控制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手里,在动了他们的商业奶酪之后,谁也没法保证荷兰人不会将市场向他们关闭。再加上附近海域猖獗的海盗隐患,因此他们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一段,等以后再说。
作为南进贸易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台湾银行就打算未来在会安港设立大型货物集散中心,然后开辟通往暹罗、东印度群岛(学英国人一样,偷偷摸摸采买香料)、缅甸乃至印度的支线市场。这些小的短途航线,真要好好经营的话,商业利润还是不宜低估的,这从葡萄牙人至今仍在跑着澳门—孟加拉湾航线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所谓的短途贸易支线,无疑又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人们构成了严重的竞争威胁。当那些荷兰佬们发现自己的生意被抢,荷包严重缩水时,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许,当有些抑制不住火气时,类似当年在万丹屠杀英格兰商人的事件也会上演到东岸人身上,这也是个不能不考虑的重要因素。
当然扩大贸易线的好处也很多,除了利润外最大的无疑就是影响力了。你看会安现在大片的日本人、华人商业会馆,就可知这两个群体在当地贸易地位中的优势有多大了(最近二十年日本人的影响力也随着幕府的闭关锁国而快速下降),东岸人现在就希望素来山多地少的福建可以借着这些贸易线往外延伸,通过商业往外移民,最终改变当地的人口构成。
这些移民,不需要东岸自己花一分钱,而未来一旦成了气候的话——几乎是必然的,南洋最初的移民很多都是商业移民,后来慢慢将老家亲朋还有带来,慢慢形成了庞大的社区规模——反倒是东岸人扩大在中南半岛、马来半岛等地影响力的绝佳媒介。以东岸海军的强势程度,这些海外华人只要脑子不傻,都知道该抱哪根大腿。
这是长期的几十年乃是百余年的大战略,短期内是看不出任何效果的。而这,很显然也需要一个庞大的商业、航海资本在背后支持着,就看宁波当地的商人们在消化完了新得的绍兴府地盘之后,会有多少资本可以进行这种海外输出了。但不管怎样,骁勇的东岸海军肯定会尽一切力量为这种资本输出保驾护航的,不让外人占了便宜。
1685年10月30日,在结束了会安港的停靠、补给之后,搭载着邵曙光的“短跑冠军”级移民运输船也拔锚起航,离开了越南近海,全速朝印度西北部的第乌岛驶去。
很显然,这是一艘走马六甲海峡的移民船,在东岸与葡萄牙协调好利益,于第乌岛上大兴土木建设基地后,这些走马六甲海峡的移民运输船也相应地调整了航线,将此处作为旅程中一处重要的停靠点,如今这艘船就是这么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