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南非骑兵营的兄弟们发了奖金、补贴,他们还要急着回家干农活呢,不能耽搁了。”开普敦城内荷兰时代就兴建起的大型仓库前,第八混成营的后勤参谋一边催促几个来自长清县的民兵赶紧打开仓库大门,一边大声说道。
由于商品经济还不够活跃,再加上现金的短缺——南非大量的银元、黄金和钻石,基本都流到本土,以换取工业品了,比如铁路器材——南非地区补贴、奖金的发放,实物向来是大头。而恰好开普敦城内也有许多荷兰人时代就囤积的物资,除部分已经解送河中等县之外,仍有相当的布匹、肉干、粮食、酒类、干果、香料等“硬通货”存在着,且保存状况还相当完好,因此原地区行署专员焦唐去职前大笔一挥,直接将这些东西许给了南非驻屯军司令部,这会则被拿来发放各类补贴和奖金,倒也不错。
郭汉东中校只在发放期间过来转悠了一下,嘱咐了几句后,便又回到了原荷兰总督府好望堡,与新来的河中地区行署专员白玉堂会了会面。他与白玉堂也算是老相识了,毕竟他们这个年纪的二代数量并不太多,做出了点成绩的也就那么些人,都能叫得出名字,因此这回意识到要与白玉堂搭班一阵子后,他也没什么意外,更没什么抵触心理——大家都是来捞政绩的,互相合作本是正途,你治理内政、我开疆拓土,大家两不相干,各取所需。
“白专员你见到住在码头旅店里有一个多月的那个荷兰人了吧?”甫一见面,风尘仆仆的郭汉东就扯着嗓门问道。好望堡这几个月明显是缺乏人清洁,房间内灰尘不少,应该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在白玉堂抵达这里后,这里的官员们也仅仅只是派人勉强收拾了几个房间出来,给白专员及其随从住宿、办公之用,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已故开普敦总督范里贝克的卧室兼办公场所。
郭汉东嘴里提到的荷兰人名叫乔安·马特索尔科,历史上曾在1653-1678年间任巴达维亚总督。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很多事情改变了的缘故,此君在今年年初接到了阿姆斯特丹十七人委员会的任命书,令他即刻前往开普敦港,与东岸人就荷属南非殖民地进行交涉,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了——接替他担任巴达维亚总督的,是里克劳夫·范·戈恩斯,历史上仅做了三年巴达维亚总督的倒霉鬼。
马特索尔科与几个随从是乘坐一艘满载香料的荷兰商船抵达开普敦的。东岸人没有为难这艘不请自来的荷兰船只,正常给予其补给后任其离去,而马特索尔科则留了下来,本打算即可前往河中县拜会东岸人在南非的最高长官的,只不过焦唐因为身体原因卸任离职,一时间竟然无人接待他,令这个家伙是郁闷不已。
这次新任地区行署专员白玉堂上任后,倒是与他会了一次面,但和没见面也没什么区别了,盖因白玉堂只不过是一个中央任命的地区行署专员罢了,在地方上是可以专断行事,可在面对荷属南非殖民地去留这个重大事务上,他却没什么发言权了。因此,他建议马特索尔科继续前往东岸本土,与外交部进行磋商,不过这却被马特索尔科本人拒绝了。
对此,白玉堂倒也不以为忤,随他去了。同时,他也非常理解荷兰东印度公司如今矛盾的心理,即在自家殖民地被东岸人抢走,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个大耳光之后,还要不要找回场子?如果要找回场子的话,那么该采取何种手段,要面临哪种后果,这些都是很难抉择的事情。
白玉堂估摸着,荷兰人大概最终会选择在远东明国那边给东岸人添堵,即违反与东岸人达成的默契,加大与清国之间的贸易力度,甚至派遣更多的军官和技术人员前往清国境内,帮助他们提高军事实力,间接打击东岸人的利益。
这是白玉堂估摸着荷兰人最可行的招数,因为既能提高他们短期内的经济收入,同时也能长期为他们提高在清国的影响力,好处不可低估。但同时,这样做的后果也是相当不可预测的,因为一旦被东岸发现荷兰东印度公司阳奉阴违的话,那么他们可能会直接切断与该公司在宁波所进行的各种贸易,这无疑也会极大影响荷兰人的收益。
另外,荷兰人同样清楚,这几年福建王郑成功的人在福尔摩萨岛北部的各种殖民活动,其背后未必没有东岸人的帮助。不然的话,就凭郑氏的那种水平,又怎么可能得到在西方流行的大帆船以及各类火枪、大炮呢?所以,背后资助郑成功的势力在台湾殖民,威胁到福尔摩萨商站这个公司的重要利润点(这同时也是日本贸易的支撑点之一),也是东岸人可能会采取的反制措施之一。
因此,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真的是投鼠忌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心对扇了他们一巴掌的东岸人还击,却又怕这怕那,抱着个算盘打来打去,舍不得这舍不得那的,到最后估计还是得阿姆斯特丹那边的十七人委员会拿主意,甚至是奥兰治亲王本人做决定也说不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现在随着奥兰治亲王在联合省声望的如日中天,荷兰东印度公司这种庞然大物都不得不向其靠拢,最近他们拿出公司几乎全部的现金流购买政府发行的债券就是明证,为此不得不将这些债券作为上年度的分红发给股东们,跪舔的姿势确实是相当牛逼。
所以,两难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根本不敢擅专,还是得看阿姆斯特丹方面的脸色,才能最终决定对东岸人的态度,是和平还是战争,抑或是略带敌意的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