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分兵进攻各处的法国陆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不轻,人员、牲畜、战马被洪水卷走不知所踪的就不提了,单说这作战物资这一项,就损毁了绝大部分,其中很多都是从后方艰难转运而来的,如今基本都泡在了黄泥汤里。
而失去这些关键的军资,基本也就意味着法国陆军失去了持续进攻的能力,因为这些物资占领区只能筹集到很少一部分,完全不能满足需求;而从后方转运更是不可能,因为如今乌得勒支、林堡-布拉班特、上艾瑟尔、海尔德兰、德伦特等省份大面积地泡在海水里,交通线处于完全瘫痪之中,别说运输物资了,就连交流通讯都很成问题,分散在各地的法军已经在事实上处于分割状态——被洪水这么一个他们无法击败的敌人切割、包围了。
这个时候,如果荷兰人稍具军事素养的话,那么就应当从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等遭受洪水灾害较小的省份,出动成建制的军队,涉水向正处于混乱之中的法国大军发动攻击,当能取得一定的战果,收复一些失地——而事实上荷兰人差不多也是这么做的,奥兰治家族到底是老牌军事贵族了,他们从上述各省抽调了一些据说还算堪战的队伍,另外也挑选了一些新到的瑞士、德意志和瓦隆雇佣军,分兵几路向法兰西大军发起了迅猛的攻势,一时间竟然也让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解放了一些城镇。
目前,据说法国大军基本已停止了攻势,所有人马转为就地防御的态势,并且因为敌人的攻势,他们不得不开始放弃一些小城镇,转而集中到大一些的城市中,准备做长期的坚守,毕竟路易十四告诉他们这里已经是法兰西的领土,不可放弃。
新近抵达阿姆斯特丹的东岸陆军第一混成营差点也被派到前线去收复失地,不过德维特议长手快一步,将其整体调遣到了海牙,丝毫没鸟奥兰治亲王这个联合省陆海军总司令,这从某个侧面也反应了两人之间的斗争已经日趋白热化。但就现在的局势看来,奥兰治亲王已经占了很明显的上风,因为他成功遏制住了法兰西人的攻势,之前德维特议长让法国人退兵的办法却只是割让马斯特里赫特、赔款2400万盾等等,两人在对抗法兰西侵略者的事情上的表现可谓是截然相反,因此现在奥兰治亲王已经渐渐收获了巨大的声誉,德维特议长则颇有些名声扫地的感觉。
1673年7月3日,三级议会正式废除了阻碍奥兰治亲王担任执政职位的《永久法令》,标志着奥兰治派针对共和派的又一次重大胜利。而也就是在这一天,东岸陆军第一混成营在营长蓝飞少校的带领下,低调入驻了海牙城内的另一处兵营,与隶属于奥兰治亲王的一个步兵团遥遥相望。
东岸军队入城的那天遭到了海牙城居民们漫天的嘘声,因为很多人相信他们这支军队是来城里充当议长德维特的帮凶,阻止正义的市民们推翻腐朽无能的统治的,因此遭致了他们的怒目而视。蓝飞本人一开始对荷兰人的态度有些不解,觉得自己是来帮助他们的,为什么现在就成了一副全民公敌的感觉了呢?不过后来在找人了解了一下如今荷兰国内的舆情和政治形势后,他就有些释然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自己的职责,向荷兰暴民妥协,那是绝无可能的。毕竟他此番是受命保护德维特议长及一些共和派重要人物的安全,如果有谁想要破坏他们的任务的话,那么他不介意让那些人尝尝刺刀的味道,虽然这很有可能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星期后,7月9日,奥兰治亲王在荷兰省议会上被正式任命为最关键的荷兰省执政,这进一步打击了共和派的士气,同时让奥兰治派的人弹冠相庆,纷纷开始了抢班夺权。随后很快,这股风潮就传到了海牙,奥兰治派的议员们趾高气昂,共和派的议员则颇有些势弱之感,甚至就连原本很多倾向于共和派的中间议员也隐隐投到了奥兰治亲王一边!大势之下,这联合省的天确实变了,只能说非人力可以挽回。
第一混成营排了一个步兵排驻扎在德维特议长在城内的居所内外,保护他及家人的安全,而出行时同样有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排(第一混成营的骑兵连,马匹在联合省重新采购配置)护卫在议长大人的马车前后,确保不会再有刺客有机会靠近。
他们的这种做派自然引起了海牙居民们的极大愤怒,比如某天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民兵拦住下班回家的德维特议长的车驾,质问他为何向法国人提出如此屈辱的议和条件,并且还想动手动脚的。结果直接被第一混成营的骑兵抽了几马鞭,脸上都打出了血印,当时差点直接引发了冲突,后来还是议长本人出来与被打的民兵交谈良久,这才平息了事端,但东岸大兵骄狂、蛮横的名声却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渐渐流传了开去。
7月15日,就在荷兰陆军全线反击、陆海军总司令奥兰治亲王将指挥部从阿姆斯特丹挪到了位于豪达、武尔登之间的尼沃布鲁格时,一场蓄谋已久的闹剧也正式在阿姆斯特丹上演:著名医生威廉·蒂奇勒在荷兰省法院出售状告海军上将科内利斯·德维特,说他意图派自己谋害奥兰治亲王,一时间引起了舆论的极大哗然。
早就被奥兰治派控制的荷兰省法院立刻派人来到海牙,要求尚滞留于此的科内利斯·德维特到议会大夏对面的格万根波特监狱(Gevangenpoort)内接受调查,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剑拔弩张、图穷匕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