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4年2月1日,就在江西方面由孙武领衔的外交使团动身前往南昌之时,远在上千里之外的广州府海珠岛商站码头内,“千岛群岛”号武装运输舰也才刚刚落下了首尾双锚,一脸疲倦之色的台湾银行常务副总经理邵曙光从自己的舱室里匆匆钻了出来。
话说到了今天,台湾银行这个企业越来越成了个“怪胎”了:上级给了一大堆优惠政策,又是给予贸易特许权,又是将武装运输舰租给你,同时还动员大户在这里存款什么的,但向你伸起手来时也毫不含糊,比如廖逍遥要求台湾银行为其在乌第河口的开拓任务提供船只、补给品和钱财,比如库页岛梁某人要求台湾银行为其整修码头、公路提供低息贷款,再比如刚刚在福尔摩沙岛忙活了很久的邵某人,现在又被一封命令书给催命催到了珠江口,为南方开拓队新上任的江志清江队长干活,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其实这也很正常,台湾银行既然享受那么多的垄断贸易的好处,那么也该有为政府在海外殖民、贸易当开路先锋的至高觉悟吧?尤其是在远东黑水开拓队辖区一分为三,行政上互不统属之后,台湾银行就更应该利用自己企业的便利优势,充当三个辖区之间的粘合剂,发挥更大的作用。
“邵总,这是去年海珠岛商站的收购清单,生丝、茶叶、瓷器、药材四大项都列在上面了,卖货给我们的大部分都是与惠国公府关系密切的商人,不过没什么门路的普通小商人的数量也在增加,我们按照行里的指示,一概按照统一价收购,不区分彼此。不过,听说去年有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别的港口靠岸采买过商品,是一位来自廉高地区的小商人说的,那里的统兵大将原出身惠国公府,但近些年来被南明朝廷分化拉拢之下,已然是不听使唤了。这么看来,英国东印度公司商船贸易的事情,背后会不会有南明******的身影……”海珠岛商站负责人韩库将一叠叠的文册放在桌上,一边翻给邵曙光看,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很好,你打听的消息不错。”邵曙光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茶叶罐里倒出些远渡重洋运来的马黛茶叶,一边瞄着桌上的文册,无所谓地说道:“廉高地区,素来是穷乡僻壤,能跑到那地方去的商人,定也不是什么有实力之辈,当然如果是南明******里某些官员的家人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其实无所谓啦,一些边边角角的小生意,几艘东印度公司的漏网之鱼罢了,还影响不了大局,我们现阶段的重点,还是牢牢把控住海珠岛商站,并结好惠国公府上下,大力营结关系网、人脉网,争取将更多的货源笼到手里。这样一来,管他荷兰红毛还是英国佬,谁能撼动我们的地位?”
随着去年一年与东岸本土交割了价值五十多万元的东方货物,同时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也是大赚特赚,虽然同样为三大开拓队政府在远东的各项行动额外支付了多笔乱七八糟的开支,同时还承担了驻泊在澳门港的多艘军舰的日常维持费用,但台湾银行的盈利仍然非常可观,纯利达到了24万元之多,前后共向各位大小股东支付了超过12万元的分红——台湾银行,在各种政策优惠的扶持下,确实成了如今华夏东岸共和国在远东地区最最优质的企业之一。
更何况,随着东岸人在广州、惠州等地关系网、贸易网的日渐严密,台湾银行的出货量只会继续增长,营业额也会稳步攀升,这家正处于高速成长期的企业,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最巅峰的状态。当年本土那些有机会却没敢投资台湾银行的家伙们,如今一定是追悔莫及了吧,不过谁让你们没有看破未来的慧眼呢?
“海珠岛商站,才是我们的根本啊,韩库。”邵曙光终于将马黛茶泡好,然后才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背上,将目光投向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身前的下属,微微笑着说:“至于澳门,呵呵,以后不妨留给葡萄牙人,也是一个谈判筹码。呵呵,我倒是想看看,断掉了大半贸易的澳门城,到底会萧条成什么样子?城里这几万居民,到底又能剩下几个?”
“邵总,您真的要将澳门城还给葡萄牙人?”韩库闻言有些吃惊,说道:“澳门城虽然不大,但位置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有多年经商的传统,各类人才也多,如果交给了葡萄牙人,保不齐未来会出什么幺蛾子,您要慎重啊!”
韩库这个当初宿迁乡下的小地主子弟,经过其父其祖一次成功的政治投机之后,凭借着自己还算出众的才能,如今已贵为华夏东岸共和国海珠岛商站负责人。平日里出入的多是广州、惠州两府达官贵人或富商大贾的宅邸——甚至就连惠国公李成栋都请他饮宴过一次——享受了诸般人上人的好处,现在是真的与台湾银行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了,因此他万分不愿意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的生意受到影响,他也是真心希望台湾银行的业务蒸蒸日上的,因此才对邵曙光刚才提到的归还澳门给葡萄牙人有些吃惊。
“说的什么话!”邵曙光白了韩库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什么叫我将澳门交给葡萄牙人?我哪有那个权力!说白了,还不是执委会诸公认为澳门并不是必须占之而后快的地方,而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筹码,所以才有了将澳门归还过去的说法。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们海珠岛商站笼络货源得力,海军船只在洋面上巡逻勤快,澳门给不给葡萄牙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一年到头能做成几桩生意?这些生意的利润又能养活几个澳门人?呵呵,没多少的!而既然在澳门找不着工作,那么很多人还留在这里干嘛,等着饿死吗?”
“树挪死,人挪活!这些人在澳门找不到工作,听说当初从葡萄牙远航来到澳门的也多是在本土没法谋生的人,况且很多人在澳门结婚生子已不止一代人,在葡萄牙那里估计也没什么关系,那么这些人多半也无法再回流到里斯本……”韩库这些年不断的学习之下,眼界也是愈发地宽了,只听他说道:“那么,邵总,您的意思是这些葡萄牙人既然在澳门城无法谋生、混不下去了,我们也可以将他们雇佣过来,为我们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