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一名文书模样的男子拿着鹅毛笔蘸了蘸墨水,然后问道。
“俺……俺叫张大牛。”张大牛看着面前这个一头红发的“书吏老爷”,心里有些小害怕。
“哪些是你的粮食?”文书朝后面的牛车看了一眼,问道。由于此次要收缴的公粮数目较大,平摊到每个人头上都要缴数百斤,因此很多人干脆一起凑了一辆牛车拉过来,倒也省了不少事。
“我这就去搬下来。”张大牛说完,转身快步走到牛车上,将自己的粮袋一袋袋搬下来,然后放到指定的地方。他来来回回一共走了九趟,共搬了九袋粮食下来。
几名工作人员负责将他的粮食抽检后放到一个简易磅秤上,秤了下,然后朝文书点头道:“全是合格高粱粒,每袋50斤,一共450斤。”
文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刷刷刷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笔,然后扯下来交给张大牛,说道:“张大牛,这是你缴公粮的回执,收好,别弄丢了。”
张大牛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回执塞进了自己的皮衣内层内。皮衣、皮袄这种玩意儿如今在河中堡并不稀奇,只要你拿出一些粮食,那些苦哈哈的黑人立马就会拿牛皮、羊皮来和你换。因此,这些来自大明的移民几乎人人都混了一件皮衣,有些讲究的还在两层皮中间塞了些芦苇絮,然后缝制成了一件皮袄,御寒效果相当不错。
这种已经堪称奢侈的衣着在大明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在大明,即便是有些家底的小地主要想添置这么一件上好牛皮或羊皮制成的衣服,也会感到很吃力的。这么两相一对比后,这些移民对政府的向心力就又更强了一些。
“对了。”文书突然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张大牛,然后说道:“你缴了450斤粮食,家里应该还有300斤,肯定不够你吃到明年的粮食收获季的。马上就是入冬农闲季节了,你可以去参加政府组织的劳工队,清理河塘、开挖沟渠、植树造林;也可以去羊圈那边帮着剪羊毛、挤牛奶、鞣制兽皮;或者干脆去帮着建城墙、炮台,那里常年招工。去这些地方只要你有把子力气,不但大鱼大肉管吃饱,还能多少混点工钱、粮食什么的带回家,这样粮食就够吃了。”
“谢谢,谢谢先生。俺晓得了!”张大牛真心诚意的感激道。
文书摆了摆手,示意张大牛让开,后面人还要继续缴公粮呢。
张大牛唯唯诺诺地让到一边,张德发张老爷已经气定神闲地走了上去。他地里的收成和张大牛差不多,因此也要缴九袋粮食。
“在这磨磨蹭蹭干嘛?”冷不丁背后传来一阵呵斥,张大牛转身望去,只见是一身蓝色军服的孙胜军。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从流贼这种“见不得人”的出身摇身一变成了地方治安部队下士——正儿八经的“官差”。
看起来他今天是被调过来维持现场秩序的,背上还背着一杆步枪,腰间挂着军刀。醒目的白色武装带、锃亮的牛皮军靴、耀眼的黄铜五角星晃得张大牛心烦意乱,呸,不就是变成官军了么,有什么好神气的。等哪天招兵了,老子也去混一身这张皮回来穿穿。不过说真的,这件军服还真是挺精神的啊。而且这些当兵的待遇真心不错,餐餐吃肉不说,还能吃到水果罐头,运气好的话还能尝到一些酒。
张大牛曾经有一次尝到过某个和他相熟的士兵送给他吃的水果罐头。听说这种装在一种叫做“玻璃”的罐头里的水果产自东岸本土的平安镇桔树村,是那位士兵曾经的故乡。张大牛尝过一次后,便再也忘不掉水果罐头那种甘甜的味道。
下次招兵老子要是选不上就不是人!张大牛暗地里咬牙切齿道,心中开始琢磨着这个冬天要不要少去几回工地,多去演武场演练演练队列和军事技能。自己身高体壮的,上次那位总爷不是说自己是掷弹兵的好苗子么?这就对了,俺好好练上一个冬天,开春忙完春播后政府估计会征发民兵开展向土著的“征粮”行动,自己到时候好好表现,还怕混不上一身官军的皮?嘿嘿,到时候俺张大牛也立个功,然后被提拔个小军官,这日子可就抖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