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风寻,待在自己亲手设计建造的风临山庄里,却是百般不自在,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感到陌生与尴尬,唯独面对俞团团时,却时常感到莫名的熟悉与亲近。
俞团团几番试图唤回他的记忆,却始终是徒劳,但也不气馁。
没关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她现在,心情亢奋得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做什么,只是舍不得转眼地看着父亲,看着这个在她生命里缺席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失而复得,不可思议。
这些年,她时常会觉得命运无常,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跨过坎坷穿过迷雾,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天大的惊喜,是命运的恩宠,是上天的眷顾,让她几乎应接不暇,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了。
与她激动兴奋的心情格格不入的,是客厅里有些古怪诡异的气氛。
沙发里,一僧一道相对而坐,各自盘踞一方,竟隐隐有对峙之感,不曾有一个字的交流。
红衣僧人尊巴上师两手结印,在沙发里盘腿趺坐,黝黑瘦削的面孔始终面朝楼上某处,两只盲眼中似灰雾氤氲,神色间怪异莫测。
青阳子在他对面盘腿打坐,姿势却没形没状的,要懒散随意得多,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却满是戒备防范,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和尚,八字眉一起一伏,似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越看便越是生出几分敌意来。
这诡异的气氛,很快便被初墨玦的到来而打破。
沙发里的一僧一道,真的会让人产生玄幻的感觉,初墨玦一进门便怔愣住。
俞团团一看到他,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将他拉过来,让他帮风寻把脉,一边就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
尊巴上师和青阳子已经让初墨玦十分讶异了,而风寻的归来,更是让他惊愣住,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终于静下心来为风寻诊脉之后,面对俞团团眼巴巴望过来的目光,初墨玦眉心微蹙,沉吟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也没办法吗?”俞团团连忙问道。
“伯父的情形跟你母亲的症状不一样,”他思索着说道,“当年遭遇的雪崩,伯父也许曾被埋在了雪中,他的失忆,很可能是大脑缺氧时间太长或重创导致,当时应该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现在想要恢复……很难。”
初墨玦不忍面对俞团团失望的目光,垂下眼睫,还是给出了这个结论。
客厅里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风云烈一直站在俞团团身旁,闻言眸光一黯,低眸看见俞团团失望难过的模样,伸手将她轻揽入臂弯中。
初墨玦抿了抿唇,抬眸,目光投注在俞团团苍白的小脸上,明显看出她虚弱憔悴,不由又蹙了蹙眉。
“手给我。”他忽然说道。
俞团团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他轻轻捏住,片刻之间,初墨玦便神色一变。
“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他眉心深锁,目光紧盯着俞团团,似焦虑,似无奈,又似有些无能为力的颓然。
风云烈见状心中微微一紧,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又损了元气,这究竟……”初墨玦轻轻放开俞团团的手,眸光都有些无力,“团团,你是不是又……又吐血了?”
俞团团一怔:“我……”
“咦?”青阳子忽然开口,目光终于从尊巴脸上挪到了初墨玦身上,“你这小子倒还真有几分医术,应该很合五师妹的胃口,那本医书是不是传给你了……”
初墨玦心中一动,看向青阳子,刚想开口,就听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徒儿媳妇刚才的确吐了血,吓了我老大一跳……”
“怎么回事?”风云烈一听,心中顿时一痛,连忙将俞团团紧紧揽住,心疼地看着她,“你怎么又吐血了,到底怎么回事?”
初墨玦的心神也被拽了回来,担忧地看向俞团团。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俞团团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轻轻摇头,“当时……当时忽然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莫名的有种直觉,猜到可能是你们谁受伤了,可是……”
她看了看风云烈,又看向初墨玦:“可是你们……都没事啊。”
风云烈与初墨玦都微微一怔,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眸光困惑而忧虑。
青阳子闻言,八字眉跳了跳,忽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