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暗笑了一声,心里道:这社会,人啊,真是形形色色------
但是我马上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一拍脑袋,暗骂了自己几句,皱眉向程心洁的胳膊瞧去,关切地问道:“心洁,你的胳膊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那里仍然有微微的血丝,血迹已经干了,但是在她身上,那干了的血丝却显得格外惹眼。
我见犹怜,谁会忍心瞧到,这么漂亮可爱纯真的一个女孩子,胳膊上却渗出了血迹!
倒是程心洁不由自主地抚了一下伤处,使劲儿地摇了摇头,笑道:“不疼了不疼了,就刚才疼,现在不疼了呢!”
我略微一思索,心里有了主意,说道:“一会儿我去买点儿药,帮你敷一敷。现在是冬天,伤口不容易愈合,你要多注意保养。”
程心洁幸福地望着我,嘴角处的微笑竟然越发清晰,她会心地笑道:“谢谢姐夫!”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再搭话。
但我还是心里放心不下,伸手调了调座位,然后从出租车前排两座中间迅速地钻到后排座上去,让程心洁把胳膊扯过来瞧了瞧。
司机师傅像是被吓到了,也许他根本没有看出我是怎么从前排座一下子钻到后面去的,不由得再埋怨了一句:“喂,你是猴子是吧?钻来钻去干什么,拿我的车捉迷藏玩儿呢?得嘞,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个什么人啊这是----”
我仍然没有理会他,只是拿过程心洁的手臂,伸手轻轻触了触,好在她伤的并不是太重,没有伤到筋骨,我终于安了几分心,心想谢天谢地,总算是老天倦怠我,不至于让我无法向亲爱的人交差-----要是由梦知道程心洁受伤了,天知道她会怎么埋汰我收拾我!
出租车继续行驶中----
但是车子驶到了距离清河不远的一个地方后,逐渐变得艰难起来,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堵车现象。
司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边狂摁喇叭,一边脱口道:“操,前面是庙会,赶会的人真他妈的多,挡道儿!”
我顿时愣了一下,反问道:“庙会?什么庙会?”
司机道:“外行了吧,北京每年都有几个庙会,这里是-----是春湖公园庙会,这一堵车,估计得半个小时才能通过。”
我脑子一转弯儿,思索片刻,道:“那好吧,要不咱们到庙会门口下车吧。”
司机脸上马上出现了强悍的兴奋,笑道:“那敢情好!好嘞,带着女朋友去庙会上转转,也挺浪漫,是吧?”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程心洁也只是一声苦笑,却没有解释。
繁杂的车群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着,十分钟之后,在司机师傅高超的驾驶技艺之下,出租车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停在了庙会门口。
付了车费,我皱眉凝望了一下纷杂的人群,然后拉着程心洁走了过去。
我相信,这个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落脚点。至少,暂时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买了票,我和程心洁随着人群进了庙会,北京的庙会和地方上的庙会大同小异,人声鼎沸,人流攒动。叫买声叫卖声,歌舞团戏爆的音乐声,还有马戏团门口的宣传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似乎是有几个趁乱劫色的小流氓偷偷地占了程心洁一下便宜,这小丫头不由得更加紧紧地拉紧了我的胳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环境特殊,我也没有替程心洁出气,毕竟,此时此刻,安全对于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不动声色地随着人流前行,几个在中央赶着推车卖葡萄干儿的‘新疆人’,见客就拉,扯着一口带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宣传自己的葡萄干儿,我们经过时,那卖葡萄干的小伙子更是不失时机地向我们下了手,干买卖的都知道,年轻男女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钱最好赚。他们当然不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新疆人’抓了一把葡萄干儿向我们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此产品的妙用和正宗,甚至连什么美容养颜之类的字眼儿都从嘴里崩了出来,令人捧腹。
程心洁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然后悄悄地凑近我的耳边,道:“老王卖瓜!现在的人呐,口才都很了得,那些卖东西的,能把死人都说活了呢!”
我也只是淡然一笑,没工夫听‘新疆人’滔滔不绝的销售演讲,于是拉着程心洁从一侧迂回了过去。
我们最后在一处歌舞厅大棚前面停了下来,我稍微一停顿,拉着程心洁道:“走,进去!”
程心洁瞧了这歌舞厅一眼,不由得羞的满脸通红,支吾地道:“进去看这个?姐夫还有这个爱好?”
我汗颜地道:“进去再说!”
(三)
这个歌舞团演出中心,像一个硕大的圆形蒙古包,足足可以容纳几千人。大棚是用帆布织起来的,上面贴着几张美女劲爆组合的图画,还有‘逍遥歌舞团’几个大字。大棚用无数铁架支撑着,上面有七八个人拿着嗽叭哟呵着什么。棚门口两个售票的青年,正拿着一沓票子往手上甩弄着。
门口左侧的一个正方形箱子上-------
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点点式乳罩,和一条刚刚能遮住羞丑的内裤,正在自我陶醉地狂舞,娇艳的面孔,白晰的皮肤,高高的高跟鞋,瘦弱的鸟仔脚……
这是招牌。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脱衣舞。十几位美丽的青春美少女,为你展示她无暇的身躯。这里将会把你带入一个神秘的激情时光。票价十元,十元喽,不看后悔一辈子,看了包您精神气爽,让您体验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让您体会人间最美的情色风采,瞧一瞧喽看一看,进去以后还好看……”嗽叭里的声音越来越剌耳。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可见人们对美女是缺少免疫力的。
透过小门,我发现了更震憾人心的一幕:十几位妙龄女郎正在舞台上排成一列,轻轻地扭动着性感的身躯,有节奏地脱拉着自己身上那仅有的两件饰物,直到一丝不挂,疯狂地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
在现在这个高度文明飞速发展的社会里,这些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尤其是在大城市,激情舞蹈随处可见。
但是确切地说,我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
对于我和程心洁来说,这种地方只是一个暂时的避难场所,仅此而已。
只可惜程心洁有些不理解我的用意,也许她还真的以为我是带她进去看什么脱衣舞的。对此我只是苦笑了一声,催促着程心洁买票进去。
程心洁倒是没再说话,而是疑惑地跟在我身边,她俏美的脸蛋,已经变成了红富士。
迅速地买好票,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往里钻-----还别说,这地方人气真旺,而且来里面看热闹的,不光是年轻的小伙子,甚至还有老头老太太,年轻女子、小孩儿也有不少。
现在这社会啊-----
我和程心洁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朝周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很少有空座,甚至还有一些人站在舞台周围,估计那样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台上,十几个妙龄女郎性感地舞动着腰枝,被脱下的内裤和胸罩,都已经被丢到了一旁,她们只顾着翩翩起舞,用自己那纯美的胴体,让这成千上万名观众们的钱不白花,为他们奉上一道强悍的视觉盛宴。
其实这群女孩看起来年龄都不太大,小的估计只有十五六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几岁,正是花一般的年龄。而且她们长得都还算漂亮,身材也不错。只是见她们那样熟练地扭动着腰枝,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裸体却毫无羞涩之意,我的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我没时间去联想这些女孩儿是怎么走上这条道路的,也懒的去欣赏这所谓的视觉盛宴,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暂时让程心洁在这里面避一避,还有几件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毕竟,这算得上一个蛮不错的避难场所,付时昆派出的那些人,撞倒南墙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会躲到了庙会上的歌舞大棚里!
只是程心洁似乎对我来这里有些不解,因此坐下后,她脸上的羞涩还未褪去,轻声问我道:“姐夫,你不会真的想看这种垃圾舞蹈吧----太没品味了吧?”
我捏着鼻子左右瞄了两眼,然后凑近程心洁耳边,细声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舞蹈!我是带你来这里避难的!先在这里躲一躲,他们暂时不会找过来。”
程心洁这才恍然大悟,转而凑近我的耳边,夸赞道:“姐夫真聪明呀!我说呢,姐夫带我进这里面干什么,原来----”
我打断她的话,在她耳边又道:“别夸奖我,容易骄傲。现在,你在这里面好好呆着,我出去办点儿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程心洁赶紧拉住我的衣服,紧张地道:“姐夫你要到哪儿去,不要丢下我,这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人都有----”
我伸出一根手指冲她‘嘘’了一声,然后再次凑近她的耳边,道:“放心吧,这是公众场所,很安全,你只要别乱走动就行了。你坐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程心洁委屈地望着我,透过微弱的灯光,我发现她的眼神有些扑朔。
程心洁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轻声问了一句:“姐夫,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我累赘,不想带着我了?”
此言一出,我倒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冲她道:“想什么呢傻丫头!你放心,姐夫怎么会不管你呢。姐夫去去就回,有什么事情,给我发信息----最好是不要打电话,发短信就行!”
程心洁似乎还有疑虑,她焦急地皱起了眉头,朝周围望了几眼,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做过多停留,转过身去。
程心洁突然站起来抓住我的肩膀,凑近我耳边轻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姐夫,我在这儿等你!会一直等着你!你要快点儿回来!”
我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似翻了五味瓶,万千种滋味儿。
若不是考虑到外面太危险,我何尝忍心将程心洁一个人丢在庙会上?
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