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是吧’?”</p>
失去眼镜的莫惟明,总感觉自己五感都变得不平衡了。理论上他应该只是看东西模糊,可他有种连听力也一并失去的错觉。</p>
“……没戴眼镜,听不清。”</p>
气氛一阵安静。莫惟明有点庆幸,幸好自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至于一起尴尬。</p>
虽然已经够尴尬的了。</p>
“关于三魂,你的理解基本是对的。不过你的父亲从另一个角度对它们进行了阐释:天魂主光,地魂为影——至于是谁的影子,自然是人的命魂。因此,天地二魂又被称为光魂与影魂。无光不成影,无影不成相。人们生而在世,定是有属于自己的形体形相。”</p>
“天地二魂,主人无形的运;命魂与命魄,则对天地二魂起支撑作用,主人有形的命。运无形而命有形。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死后才能三魂重聚,至于在哪里,便与你提到的业果有关。而六道无常,则在生的状态下三魂相合。”</p>
“也就是说,我们六道无常可以省去人类原本所需的不断修炼,才能达到这样的状态。当然了,这是在那位大人——也就是阎罗魔的帮助下实现的。除了历史上第一位六道无常,青阳初空·睦月君。他是通过自己真正的苦行,到达了这样的境地。”</p>
“古往今来,能通过种种方式,修炼到这个程度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他是第一个没有选择擢升的人。他放弃了,留在人间,以渡更多的人。也就是说,他在人们的认知中依然是‘活着’的。这便启发了那位大人。于是,‘黄泉十二月’诞生了。”</p>
梧惠连呼吸都变得谨慎。她属实没有想到,那位看上去亲切而年轻的僧人,竟然是何等的伟人。真了不得。于是,在对他的谢意之上,浓墨重彩的敬意油然而生。</p>
“我们死于不同的月份,阎罗魔各选出十二名或极善,或极恶,或善恶浑浊,或无有归宿之人。历史上,十二月中也少有妖怪。你们知道吗?现今的卯月君就是一个半妖。半妖的数量比妖怪更为稀少。不过,他很像人,你们见了也猜不出来。”</p>
“身居冥府,那位大人自能得知地魂的因果报应,也能得知天魂之善恶。因而人一出生,基本便能确定其是否具备成为走无常的资质。天地二魂显化万象,三魂相合的六道无常则具备超越人类的许多力量。当然,按照三魂七魄的说法,我们仍是生物意义上的人类。”</p>
“我们在世的姓名得以隐去。那位大人保我们七魄不散,则三魂不离。不过,你们听说过‘碧落八部众’的故事吗?遥远的南方群岛,有许多邪恶的神。如今人间的法器,也自它们而来。其中的紧那罗,从天界带来一把能令人无法转生的剑。”</p>
“被这剑所伤,便再也不能转世轮回。因为这柄来自天道的剑,破坏的是人的天魂。如此一来,人们的三魂再也不完整了,便无法进入轮回之流。就连六道无常也会为它所伤。如此可怕的兵器,据说,如今被那位大人扣押于冥府看管。”</p>
“我们虽三魂相合,却被拴了枚特殊的铃铛,谓黄泉铃,是那位大人所系。这样一来,我们遇到麻烦事时冥府便有所感知,能将我们打捞回来。阴暗地说,这东西也有监视与控制的作用。不过依我看,掌柜的盯着小二干活,是很正常的事。”</p>
“另外一点,便是在我们的眼中,有三日月的轮环。只有很少的人能看到。‘月’是开放一口的‘目’,正如三日月那般美丽蜿蜒。月无日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此乃命魂得天魂的光合,月能同时兼得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能成相。”</p>
“通过对灵魂命途的观测,数百年前,那位大人直接推动了‘红尘十恶’的滋长。所以不论无常还是恶使,其诞生皆是‘命运使然’。恶使的故事都挺出名,你们也一定听过吧?我是从话本看的,其他无常前辈则为这些传说作证。不少被改编成戏曲,霏云轩也演。”</p>
“题外话,我个人非常喜欢两舌之恶使的故事。小女孩凭自己的努力抢回朋友的故事,很动人呢,尤其是羽所扮演的,那神态真是绝。总而言之,随着最后的恶使覆灭,人间的业障也得到了清算。之后,人们所具备的灵力便越来越淡薄,人间能够使用的灵脉也越来越少。”</p>
“似乎说得有些远了……我们再说回命运与三魂七魄的事。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却常附于肉身之上。运主虚空,命主实相。这里的命魄,是七魄中最主要的一个,但‘命魄’二字与其说是它的名字,不如说是在强调它的重要性。”</p>
“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关于七魄,确实有很多说法和称谓。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或说,伏矢,尸狗,臭肺,非毒,吞贼,雀阴,除秽的说法。七魄还被称为七灵,名为魄、魂、魅、神、魍、魉、魑。”</p>
“有人认为,七魄与人体内的心、肝、脾、肺、肾、胆、肠相对应。有人认为,七魄对应人的七种情绪,即喜、怒、哀、惧、爱、恶、欲。还有人觉得,七魄与七德相对应,和、义、智、德、力、气、恶。每种说法里,它们都有不同的功能,但都有局限性。”</p>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父亲独创的说法。当然,对于宗教方面有一定程度的借鉴。但我可以保证,他所查明的内容,其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没错,我真真切切地参与了他的研究。甚至,在那个时候——我与毒凶刑恶·皋月君,还是一个组内的同事关系。”</p>
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就连怀里的猫也不敢轻举妄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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