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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的马蹄声在茂盛的树影中穿梭。
镖师队伍里都是人类,再好的身体素质也得吃喝拉撒,到了夜里看不见路的时候,他们就要停下来安营扎寨了。
可是今天,月上中天,镖师们已经十分劳累,随队前进的杂役更是快要瘫在货车旁,队伍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主要是头儿没发话。
众人齐齐往前看,月光下,高马尾的镖头骑马走在最前头,挺拔的身姿看不出疲惫,头发一晃一晃的,和真正的马尾形成了神奇的同频。
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拎着马鞭,马鞭缠绕得松松垮垮,仿佛随时都会随着主人的力度抽碎石块……或是人的皮肤。
被抽过的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镖师们在幽暗环境下艰难地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倒楣蛋御马向前,靠到虞幸边上。
“头儿……”
虞幸正在皱眉观察环境,闻言偏头,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兄弟们都累了,什么时候休息啊。”倒霉蛋支支吾吾,“我们已经路过好几个适合扎寨的地方了。”
虞幸沉默两秒,往前一指:“那儿适不适合休息?”
倒霉蛋一看:“适合!”
他们的谈话没压着声音,后面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唉呀太适合了!”
虞幸又问:“那你看那儿像不像我们之前经过的某个适合扎寨的地方?”
这话问的众人一愣。
到底是常年走镖的,警惕性极高,几秒的工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是!
这地方他们不是走过了吗!
只是因为树林本来长得就像,天又黑,看不清楚,因此头儿没有提醒的时候,他们才没发现异常。
“吁——”
队伍里响起接二连三的勒马声。
声音之低沉,听在虞幸耳朵里,特别像是在听郭德纲的相声。
“头儿,你早发现我们在转圈子了?!”镖师震惊地询问,询问中还带了一点质问的意思。
毕竟一发现就该说出来啊,他们体力没多少了,何必白白浪费!
虞幸带着笑,缓缓朝出声的那个人看了过去。
“你在怪我?”
那人一抖,随后耳朵脖子都红了,有些耻辱:“头儿,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绕圈子,我们本来可以——”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
本来可以什么呢?在迷路的情况下早点睡觉?还是本来可以早点纠正方向?说实在的,黑灯瞎火的,他做不到辨认准确位置。
他自己把自己噎住了,虞幸却没打算轻拿轻放。
他笑容扩大,阴阴地逼问:“怎么不说了,本来可以什么?”
“我敢让你在这儿睡,你敢闭眼吗?”
“还是说你方向感非常好,有办法走出去?”
“又或者,你觉得是我让你绕了圈子,换做是你,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三连问下来,队伍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其实地图早就被虞幸丢给了队伍里自称最会看路的那个人,那人走在队伍第二个,此时已经像鹌鹑一样,就差叫顶嘴的人别说了。
“一个个都很能耐,路都看不清,就想着睡觉了?”虞幸镖头的气还没撒完,他冷笑,“蠢货,死了倒是能睡个够,我还想问呢,没有我提醒,你们要多久才能发现不对?”
众人更沉默了。
寂静中,虞幸一脚踹翻了拿着地图的那个人,那人狼狈跌下马,摔得哎哟一声,然后不住的求饶:“头儿,是我不对,我瞎带路,您消消气,消消气……”
虞幸看都不看他,一边扮演着人设,一边暗自警惕。
树林里安静好久了。
虫鸣,鸟叫,都消失了,本该敏锐的队伍却像是被什么蒙了耳朵,没有产生丝毫戒备。
一趟镖能出动十几人的镖局不至于是水货聚集地,半天相处下来,虞幸也能感觉到,队伍里的人很擅长山中行走,对动植物的辨认相当有一套,这些人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都注意不到危险。
此时的情况,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们,让他们变得迟钝。
虞幸的目光移动到被马拉着的货车上。
被打包好的货物暴露在月光下,从形状来看,是一个足足有两米多的长方形物件,外面用布蒙好,几圈麻绳将之固定在车上。
光是这么看,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不断往虞幸心底钻的丝丝不安,能证明周围存在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