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的回答很坚定,但在入李月娇的耳中时,却被劲风吹碎,散在北疆的初冬里。
但她已经听得很清楚,
那之后,赶路的时候他们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李月娇能听到的除了风声,便只有薛镇的心跳声。
偶尔休息时,李月娇问过薛镇京中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镇只能回答她:“不清楚,但陛下与太子都派了人北去。”
“世子会选哪一边?”李月娇问他。
薛镇沉默了很久,答非所问:“我希望无事发生。”
至少,不该是将你牵扯进来的事情。
李月娇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似乎又理解了他的选择。
李月娇当初跟着大队人马,从京城走到北疆用了近一个月的工夫。
但这次与薛镇共乘回玉京城,马不停蹄地狂奔两天两夜,便到了京畿范围之内。
中途他们在驿站时换过一次马,用的是褐衣人的银哨子与官凭。
换得竟然意外顺利,那驿官没有半分怀疑,非但为他们换了马,还提供了些好干粮。
而到了京畿后,李月娇依旧感受不到能展现“陛下遇刺”这种大事的紧张氛围。
连路卡都没多设。
太平得李月娇真怀疑那弑君传闻如薛镇所说:无事发生。
难不成这是一场噩梦?她想着,还悄悄地拧了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清醒过来。
不过薛镇却放慢了赶路的速度,并最终在他们离开北疆的第三天夜晚,到了距离京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这天自下午起,便下了好大的雨,瓢泼大雨入夜后转为急促小雨,打在人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东西,道路更是泥泞,连马都行。
他们没有蓑衣,两条斗篷都被薛镇裹在了李月娇的身上。
薛镇不再赶路,而是在一棵柳树前,抱着李月娇翻身下马。
他抚摸了一下树身上刻着的三个圈,略沉吟后方道:
“就到这里吧。”
他将李月娇横抱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灌木深处,选了个地方将她放下。
李月娇莫名地看他:“世子要做什么?”
薛镇冲她笑了一下。
她长睫上挂着雨滴,三天两夜的赶路,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他抬起一只手在她的额前挡着雨,奈何时间紧迫,挡不了很久。
他将个锦囊塞进她的手中,叮嘱道:
“留好它。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去,不要做声。”
说罢,他没再耽搁,按着李月娇蹲下,自己转身便往外走。
李月娇无措地握着那颇为沉重的锦囊,看着薛镇快速向官道移动的身影,心中升起了极不好的预感,忙低声唤他:
“世子。”
雨声太急,不知道薛镇是没听见,还是装着没听见。
“薛仲敬!”她又喊了一声,略高一些,偏此时忽然一声轰雷响起,将她的声音吞没。
不过这次,薛镇回头看向她,动动嘴,说了两个字。
雷声让她听不到他说什么,但那之前划破黑暗的闪电,却让李月娇看明白了他的嘴形。
——别怕。
李月娇呆呆地看着薛镇跑出灌木丛,翻身上马。
只是这次,他没有走出多远,忽得黑暗中有一道冷箭飞出,正中薛镇的左肩。
已经跑了三天两夜的薛镇,没能躲过这一箭,闷哼一声,翻下马来。
躲在灌木丛中的李月娇,将薛镇落马的瞬间,看得清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