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儿尚未想好怎么回答,萧宁安先沉声开口了:“三妹。”
三公主见太子面色不虞,便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宁安这方对李娇儿道:“原来贵店还有雅间,倒有趣。但我今日只是同舍妹出来逛逛,路过贵店时想起掌中珍的事情,因此才来看看,想向夫人道谢,并不多叨扰。”
轻描淡写地,就将萧菲菲的态度揭了过去。
李娇儿只好敛容礼道:“上次娘娘已经赏赐过我了,小女实不敢再当太子之谢。”
萧宁安看着言语温柔,礼仪周全的李娇儿,脸上多了丝似有还无的笑意:“我信李娘子,确不知道掌中珍之用。”
饶是李娇儿好脾气,也有些生气了。
……所以,掌中珍到底能做何用?
这些大人物说话总是弯弯绕绕,听着人难受死了。
李娇儿内心疑窦丛生,对着尊者不好甩脸色,只能谦逊道:
“殿下,小女不过托赖祖辈虚名,仗些手艺,经营这个小店,掌中珍的事情是因不愿见陈国嚣张,一试而已,至于其他的,小女真不知道。”
萧宁安听她说得诚恳,容色仍没有多少变化,只淡然道:
“夫人一试,却破了陈国的刺杀之局,消解了一场泼天大祸,这也算是无心算有心了。”
刺杀?!
李娇儿到底道行浅,藏不住心事,猛抬头看向萧宁安,额上渗出汗来。
她自然不会认为能让太子和三公主上心的“刺杀”,是小巷那一场。
掌中珍还能做什么用?
刺客用,刺杀用。
难怪,难怪。
娘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公主萧菲菲在旁冷眼看她,怀疑她在装模作样,可又看不出破绽。
萧宁安看着李娇儿深受震撼的神情,脸色仍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如何忖度此事。
“仲敬早已洞察陈国阴谋,又有夫人相助破局,如今事情已毕,夫人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了。”他说着,回身在博古架上拿起一套树根雕刻而成的酒杯,品评一番后对李娇儿道:“我观此物不俗,包起来吧。”
李娇儿心不定,又不敢问,只能对后面道:“来人!”
这才有伙计跑出来,用了上好的盒子将那套酒杯装好,递给了萧宁安带来的小厮。
小厮给了伙计一串不整的钱,伙计掂在手里,约莫着只多不少,没敢数,弓着腰退了下去。
萧宁安这方对虎视眈眈瞪着李娇儿的萧芳芳道:“走吧。”
又对李娇儿道:“夫人留步,不必送了。”
两个天潢贵胄,意外来了,又被众人簇拥着,匆匆走了。
只留李娇儿呆站原地,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种种的古怪,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分明处处破绽,却又处处凶险。
秦乐这才从后面挑帘进来,声音发颤问道:“娇娇,我听云团说,那是太子和三公主?”
李娇儿僵硬地点点头,忽然迈步往外走。
秦乐忙推云团跟上,自己则追着到门外:“你去哪儿?”
“去找他,”李娇儿头也不回,唇都颤抖了,“我有事情要问他。”
*
萧宁安的马车之上,不赞同地看了萧芳芳一眼,数落道:“三妹也太莽撞了。”
萧芳芳一点自己额角的伤,不快道:“兄长难道还要怪我莽撞?薛镇前面和父皇唱的好大戏,后面又让自家夫人出来赚名声,惹得天家离心,兄长还当他是什么好人呢?”
萧宁安一时无言,闭目养神片刻,才叹了口气,仿佛精气神都叹散了。
“但我相信,李娘子是无辜的。”
“可我不相信。”萧芳芳回嘴。
“三妹,不许胡闹。”萧宁安叮嘱。
萧芳芳却看着他,反问:“兄长说这话,是以太子的身份?还是以兄长的身份?”
“……这是什么话?”
“太子吩咐,便是君臣之命,臣妹不敢不从;但若是兄长吩咐,妹妹总可以撒撒娇,当没听见。”萧菲菲昂着头,傲气十足地说。
萧宁安被她逗笑了,无奈摇头:“这可让我怎么说呢?”
“那就不说罢。”萧菲菲道,“不过兄长放心,我自有道理。”
萧宁安不再说话,只靠在车壁上,继续闭目养神。
*
李娇儿知道薛镇新卸了城门卫职务,而他办事勤谨,所以这几日白天都该留在兵部,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云团先到了兵部衙门。
门口的小吏本瞧着李娇儿那寻常装扮还欲驱赶,听李娇儿报了家门,语气立刻巴结起来:
“夫人,世子今日从朝上回来,只待了半个时辰,定了新差事的章程后,便回府去了。”
“回府?几时走的?”李娇儿很意外,抬手示意云团给他赏银。
拿了赏银的小吏更乐了,点头哈腰地奉承道:“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