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后堂正厅里,李赋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进了门,话都不说就先跪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和薛镇和离,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都忘了扶人。
面对至亲,李娇儿忍强忍委屈,眼中含泪,用力点头:“是,要和离。”
她刚才有过犹豫,是不是慢慢说,但事到如今,慢说无益。
李赋看着女儿的眼泪才清醒过来,忙过来扶起女儿:“怎么,怎么会想着和离呢?世子是做了什么吗?”
他没有急着拒绝或者训斥,而是拿出帕子给女儿擦着眼泪,颤声问道。
李娇儿听着父亲温柔的语气,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李赋更慌了,笨拙地安慰道:“娇娇不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世子对你不好吗?”
可这三年来,嫁入高门的女儿虽然回来次数有限,但每回都是喜气洋洋的,看不出不妥啊。
“爹,世子他,从没对我好过。”李娇儿边哭,边将这三年里薛镇的冷待,躲避,冷眼,看她时候的恼恨目光,统统告诉了李赋。
一直说到了陈娘子与她抱回来的那个孩子。
“……爹,三年时光,如果不是婆婆对我好,我怕是早就……如今婆婆陪着大长公主去了五台山祈福,他就趁机把人带回来了。”李娇儿哀哀戚戚地哭诉,“爹,女儿根本就骗不了自己了,他就是讨厌我。”
李赋先是越听越惊,再是越听越气,听到最后,则是越听心越冷。
自己与妻子捧在手心的女儿,自幼爱说爱笑,竟在安阳侯府受了这样的委屈,他如何能不心疼?又如何能不心冷?
他与妻子都亲眼看过薛镇的,都觉得薛镇极好的,怎料他竟然是这样狠心无情的东西?
畜生!
向来好脾气的李赋动了真怒,猛地站起来,就想去安阳侯府讨个说法。
若薛镇不喜自家女儿,当年便当那婚约不在就是了。
他们李家又不在意那么一纸婚约!
他们夫妻从不想攀龙附凤!如果不是薛家找上门,他们只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男儿,把女儿嫁过去。
薛镇亲自上门求娶,娶回家又这般恶劣行为,是恶心谁呢?
气极的李赋起猛了,头一晕,脚步踉跄了两下。
李娇儿眼泪都吓了回去,忙过来扶住薛镇:“爹,爹你怎么了?”
李赋扶着额头站稳,忽得拉过女儿的手,把着她的脉听了听,沉声问道:“娇娇,你同为父说实话,这三年里,你可曾有过身孕?上次与他行房,是在什么时候?”
李娇儿不料父亲竟然问得这般直白,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登时红了脸,挣脱开父亲的手,拧着帕子垂头,没有回答。
李赋也顾不得其他,好声好气道:“娇娇,他如此待你,我自然不希望你再蹉跎下去,但为父得知道你们之间……若和离的事情尚未成,你偏生有了他的孩子,那可就……更难了。”
他还有一桩担忧没有说。
宫墙之中、高门之内,阴私的事情太多了,他是医药世家出身,祖上传下来极多的事情,他听得心有余悸,因此才不肯到太医院去。
而安阳侯府虽沉寂过段时日,但也是已历六代的高门,而薛镇的母亲孝惠郡主更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