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在某些时候,为了某些事而低头。”
魏来一愣,大抵也听明白了卫流芳话里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事物轻轻一抛,卫流芳便将之接住,也不道谢,只是将它收入了怀中。
“你怎么回来了?”他问道。
魏来瞟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听实话?”
卫流芳眉梢一挑:“看样子真相会很伤人。”
魏来耸了耸肩膀,对于卫流芳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的言道:“前辈的举动着实太过古怪了一些。”
“既然救我,却不肯坦诚相待,可若是要害我,那以前辈的修为,有似乎不用过如此大费周折。”
“所以晚辈只好揣测前辈另有所图,但摸不准前辈到底是要害我,还是救我,故而只能施计离开,在远处暗暗观望前辈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听到这里的卫流芳了然的点了点头,但忽的他又想是想到了什么,在那时出言问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离开对吗?”
“是。”魏来点了点头。
卫流芳的脸色在那时变得有些古怪,他又问道:“所以全程你都看到了,对吗?”
魏来又点了点头,神情平静的应道:“对。”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来了?你可知道那人要是力道再打上些许,说不得我现在就只能化作阴神陪你走回宁州了。”卫流芳沉声问道。
八门大圣与寻常人不同,即使并无任何人供奉,死后的阴魂依然可以化作阴神留存于世。
当然,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譬如当初的那位前朝神将关山槊,他的身前修为强大,前朝未有破灭之前,庙宇更是香火鼎盛,但饶是如此,在未有得到众人敬奉之后,阴神之躯渐渐衰败,与魏来以及吕观山相识时,已经是行将就木。
但魏来面对卫流芳的质问,却并未露出半点的愧疚之色,只是嘴角一扬,将当初卫流芳说给自己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我只是想看前辈被多揍一会而已……”
……
卫流芳闻言一愣,随即哑
然失笑。
而这时魏来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看向卫流芳,沉声问道:“事到如今,前辈能够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了吗?”
“又或者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卫流芳听闻魏来此问,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盯着眼前的篝火,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跳动的火光。
良久。
“你有没有想过,你用了大圣印中的咫尺天涯,瞬息遁出了三百里地,但不过一刻钟出头的时间,黑袍死士便寻到了你,这是为何?”
卫流芳这样问道。
魏来确实疑惑过此事,但之后又提防着卫流芳,便来不及去思量此事,此刻听闻此问,不禁眉头皱起。
“金芸儿手下的死士遍布燕地各处,尤其是在固州与宽州二地,更是可谓手眼通天,只要她念头一动,这些人便会立马奔赴她所指定的目标,如狼群牵动,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卫流芳这样说着,转过头目光直直的盯着魏来。
魏来的心头一凛,也在这时意识到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他曾暗以为是对方在不知不觉间在他的身上种下了什么法门,故而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但这半个月的光景中魏来不止一次探查自己的体内,却并无所获。
他想不明白其中就里,索性看向卫流芳问道:“前辈知道?”
卫流芳在那时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某个久远的时间之前。
又过了好一会,方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眼:“因果。”
“因果?”魏来一愣。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譬如他便曾经在他父亲的手札上看到过关于归元宫斩尘之法的记载,起本质便是斩断因果,对此他还做过很是详细的研究……
等等!
想到这里的魏来忽的一愣,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研究关于归元宫的一切……
他的脑仁忽然有些发疼,但卫流芳并未注意到魏来的这番异状,在那时继续言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告诉你,金芸儿是这燕地最可怕的人吗?”卫流芳问道。
而他的问题也将魏来从那片刻的恍惚中拉扯了回来,魏来愣愣的看向卫流芳。
“这样的表述其实过于保守,准确的说,以我的眼界看来,金芸儿应该是整个北境我所知晓的人中,最可怕的那一个……”
卫流芳是八门大圣,这样的存在哪怕是放到大楚境内,那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作为大圣,他的眼界自然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能够被他冠以北境最可怕的人这样的称号,魏来也不免心头一凛,暗暗思忖着自己是否真的太过低估那位皇后娘娘了。
“前辈好像很了解那位娘娘,也很了解所谓的因果。”魏来沉声问道。
“谈不上了解,只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而已。”卫流芳笑道。
“嗯?前辈这是何意?”魏来有些不解。
卫流芳眸中的神采在那时一凝,双拳猛地握紧,隐隐有些颤抖。
“我被那个女人,剥离过……”
“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