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伯珩语气中净是怒气,再看不到往日里温柔的样子。
我漫不经心的修建着花枝,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暴怒。“臣妾知道。”
伯珩无奈得直转身摆手,“知道,你还要这样当众驳孤和荣国公的面子,你是在跟孤怄气?”
我将枯枝丢进盆里,“是,也不是。”
擦擦沾上汁液的剪刀,转过身跟伯珩对视着。“眼下燕岐百业待兴,而又要发兵都乐,我们自身若什么都不做挽救,只能坐吃山空。”
“那些规划既然在陵阳可行,那就证明可以改善民生,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我面无表情淡淡的说,“臣妾还是燕岐的皇后,为燕岐百姓谋福祉就是妾的责任。”
伯珩轻哼一声,“帝后同辉,本就是孤给你的殊荣。而孤也能随时收回,你就只能是皇后而已。”
我淡淡的笑了,慢悠悠的坐到太妃椅上。“如今新政实施,还有许多政事的安排都是经由臣妾之手,若是此时休罢,只怕是会朝纲大乱。”
伯珩一言不发,被我戳到了软肋。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燕岐的确离不开我的帮助。
就连黄崧也一改从前不看好的态度,夸赞我若是男儿身定会有一番自己的天底。
我想此刻的伯珩一定在后悔当初帝后同辉的决定,可如今这僵持的局面于我而言也是十分的不利。
“明日,还需送军出征。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叫来芸春,让她送陛下出去。
伯珩大手一挥就愤然离去,芸春担忧的看着我。“娘娘,您和陛下这又是何苦呢?”
我望着窗外的蓝天,飘着一直紫色的纸鸢。虽有一根丝线所掣肘着,却也能高飞无忧,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自幼。
“芸春啊···你说人是突然变成这样的,还是始终就是这样的?”
芸春被我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犹豫着说或许是一直这样的。
我的眼底升起热泪,“是啊,或许一直都是这样的。”
出征日,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气势恢宏。
阿爹虽满鬓如霜,但穿上盔甲依旧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
我不舍的看着他,阿爹也摩梭着我的额发。“小七不怕,阿爹很快就回来了。”
我含着泪,给阿爹系上象征着平安的荷包。再递上一个决明子枕头,“阿爹夜里素来睡不安稳,军中更是不比家里,还望阿爹枕着这个,可以睡得好一些。”
阿爹点点头,不远处的大夫人也在偷偷的抹着不舍的眼泪。
云知此时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泪眼婆娑的依偎在王显的怀里,诉说着不舍。
嫣儿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场景,左顾右盼的看了又看。王显抱起嫣儿,亲了又亲那粉嫩的脸颊。
随着伯珩的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我望着阿爹跟王显远去,不由得握紧了阿娘留给我的玉簪。阿娘,请您保佑阿爹他们平安归来。
王显临走前希望我可以多照顾一下现在身子已经很不方便的云知,我所幸就把云知和嫣儿接到坤宁宫里来了。
云知起先十分推脱,说是不方便。后来我告知最近跟伯珩的变故,云知倒是义无反顾的想来陪我了。
原本没有伯珩到来寂寥的坤宁宫,因为云知母女的到来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嫣儿总是能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总是遗憾自己不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云知最近胖了不少,肚子圆滚滚的。总是拉着我看她的胎动,我被生命的酝酿过程而惊奇不以。
“王显总说,要是这胎也是一个女儿就好了。跟嫣儿一般可爱,他都会舍不得离开家了,只想每日抱着她们。”
云知抚摸这肚子,温柔的说。
我给她剥着核桃,“你们家那位倒是个不稀罕儿子的,这可不多见。”
云知笑了笑,“我家那位,虽是出身寒微,却极其开明。他常说只看重儿郎而忽略女子的家庭,才是十分愚笨的。”
“女子又如何呢,也能有一番作为呀。”
我想不到王显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通情达理,难怪把嫣儿宠得如目如珠的。
这时稚红跑来,通报玉腰奴来了。
我和云知刚刚还愉快的氛围,瞬间被打乱。
“她来做什么,我不是免了她的请安么?”我有些烦躁看到玉腰奴,仿佛能避免看到跟伯珩之间的裂痕。
稚红那傻丫头跟我一样是个直脾气,也带着不高兴的说:“她非说什么礼不可废,听说娘娘病了特地来看。”
我无奈的拍去手上的果壳,“傻子都听得出来那不过是我不想见人的推辞罢了,算了,看她又要干嘛。”
我将云知母女安顿好,就去了花厅。
如今玉腰奴有孕,全宫上下谁看不出来太后极其看重这龙胎。
每日流水一般的补品珍宝送去,又特地开了一间椒房殿赐她居住,就差没捧上天了。
那玉腰奴即使是有孕了,依旧是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一见我来了,连忙就要起身迎接。
我看着她,只想早点打发了。索性让她别动,以免伤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