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平和顾子言到了荷花胡同,两个人在书房中说了会儿话,就有下人送了饭菜前来。
若是平日里冯安平还能兴致勃勃地喝上几杯,今天却有些心事重重。
“怎么了?表哥有些不高兴,难不成担忧明日入职之事?”顾子言笑道,“若不然去趟太子府,与太子妃说一说。”
冯安平忙摆手:“太子妃要打理府中,还要……”他咳嗽一声,差点将坊间人说了出来。
“我没事,”冯安平忙改口,“师父与我说了不少,我刚刚去大理寺,不会任要职,只要慢慢学起来就好。”
说话间厨房又送来了几道菜。
顾子言道:“表哥尝尝,这是我三妹妹新寻来的厨娘做的酱肉。”
冯安平听到这话忙拿起了箸,夹了一块酱肉,酱肉煮得刚刚好,吃起来十分可口。
冯安平不禁道:“三小姐真厉害。”
说着他微微垂下了头,之前在安济院里他与顾三小姐说过,如今京城将要废黜宵禁,允许百姓在坊内走动,开个酒肆买些吃食也不错,他从山西到京城,一直都在留意酱肉,自己还亲手调了几个煮肉的方子,一试就知道深浅,这酱肉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还将自己多年琢磨的酱肉的方子告诉了顾三小姐,眼下这盘酱肉多多少少有些他那方子的味道。
顾三小姐可能以为他喜欢吃酱肉,听说他来做客,才会让人做一盘端上来。可他这话的真正意思是……将来成亲之后,也许能卖酱肉贴补家用,动用的本钱不多,却能有些收益。
他说的太过隐晦,顾三小姐大约没有明白。
冯安平有种冲动想要找到顾三小姐将话说清楚,可现在他连置办铺子的银钱都没有攒够。
顾子言见冯安平不再说话,接着道:“我这三妹自小就心灵手巧。”
冯安平颔首。
两个人吃过饭,冯安平就起身告辞离开,顾子言看着冯安平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不知道他的话有没有说到位,三妹妹送来的卤肉也算是表明了心迹,冯表哥总能读懂吧?
如果这样冯表哥就没有动作,那他就劝说三妹妹嫁给那位镇抚。
冯安平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院子,换下了身上的衣袍就走进书房中发呆。
冯家老仆端来一杯茶:“大爷这些日子在衙门里辛苦,今晚早些安置了吧!”
冯安平没有应声,转身进屋子里拿出一只木匣子,匣子中装着他多年攒下的银钱,他将银子倒出来数了数。
冯安平道:“明日去西街将那间小铺子买下来。”
老仆一怔:“大爷,您不是要攒银子买那大铺子吗?”
冯安平握着木匣子,等不及了,他怕夜长梦多,虽然小铺子看起来有些寒酸,放在荷花胡同不算什么,但也算是他的一个打算。
将这些准备好了,他就去荷花胡同提亲。
冯安平就此忙起来,白天去衙门里,晚上去西市小铺子调卤料,他的小铺子的生意一日胜似一日。
闻着香喷喷的卤水味儿,冯安平心中踏实了些。
“你还在这里煮肉啊!”
初九的声音响起。
冯安平忙抬起头:“初九,你怎么来了?”
望着挽起袖子干活的冯安平,初九不禁摇了摇头,让他说着鲶鱼精什么好呢,块头挺大,但脑子委实不多,与他相差甚远。
鲶鱼精该不会想着用这卤料将人家顾三小姐引过来吧?虽然这卤料挺香。初九不禁吞咽一口,不知不觉吃了鲶鱼精不少的卤肉,闻到这股香味儿他的肚子就忍不住乱叫,脚下发沉不想走了。
看在冯安平贿赂他那么久的份上,初九准备帮帮忙:“我听说,有人去顾家求娶顾三小姐了。”
冯安平整个人愣在那里。
看看,初九目光闪烁,他就知道冯安平会是这副表情,唉,他真是不容易,刚刚张罗完太子爷的婚事,又要为冯安平操心。
也许这就是智者多劳。
初九道:“今日你休沐,要不要去荷花胡同看一看?”
听到这话,冯安平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起身向外走去。
“你就这样去荷花胡同?”初九跟在后面道。
冯安平听到这话不禁向身上看了看,他一无所有,贸然进门打断了别人的求娶,会不会被顾家打断了腿?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只要他一冲动可能就会出事。
可他顾不得这些了,真让人将顾三小姐娶走,他要后悔一辈子。
冯安平脚下生风快步走回住处,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换上,抱起自己仅有的一只匣子向荷花胡同走去。
荷花胡同外果然停着两辆马车,冯安平来不及多想,跨进了顾家大门。
“冯家大爷,”管事上前打招呼,“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