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枫没有再动。
梁晋的语气坚决,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他向来脾气好,性子也软,这样的拒绝已经足够新鲜。更何况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指尖是冰凉的。
徐青枫抓着他的胳膊,腿也已经牢牢别住,这时候继续下去十分容易,可是当他触及到那冰凉的指尖时,脑子却像是受到了当头一棒,所有的□□和企图瞬间退散得干干净净。他顿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放开了梁晋。
黑暗中俩人面对面站着,却又都看不到对方的情绪。
——
梁晋想起了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一晚,当时他和徐青枫也是这样,在黑漆漆的夜里面对面站着,只不过那时候靠着墙的是徐青枫,而在对面准备硬来的是梁晋。
当时徐青枫执掌公司一年,不仅把集团的老业务做的风生水起,还成功投资了几家小公司。他年少有为,长相又十分出众,有意无意地招惹了不少桃花。
那天是梁晋跟他一同受邀参加一个宴会。晚宴的主人是b城的一位老领导,席间明里暗里地想要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徐青枫。以往这样的场合徐青枫都是笑着拒绝,唯独那天语气却是有些含糊。
梁晋曾偷偷打量过那位领导的孙女,又看了看正微微笑着的徐青枫,难得有了一种金童玉女珠联璧合的感觉。那个女孩的确优秀,长相和气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见识也十分广博。从哪方面看都让人很难拒绝。
实际上徐青枫也没能免俗,他和这位女孩共舞了三曲,成了全场最惹人注目的焦点。每次曲目响起的时候,梁晋的视线都忍不住落在他环着女孩纤腰的手上。他不知不觉地喝了许多红酒,后劲上来的时候却支撑不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上的楼。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徐青枫已经被他推到了墙上,而他正抓着徐青枫的手,气势汹汹地喊着:“放啊!”
徐青枫也是酒后微醺,然而看起来比他清醒的多。他挣了挣手,发现被梁晋抓的死紧后,有些无奈的问:“放什么?”
梁晋更生气,大着舌头说:“放……搜!”
徐青枫哭笑不得,靠着墙好整以暇d地看着他:“行行行,放手,可是你抓着我怎么放啊?”
梁晋歪着头想了想,果然松开了。
徐青枫以为他喝醉了犯傻,见他松开后无奈地笑笑,转身就要走。然而没等他迈步,梁晋又猛地扑过来,压着他的脖子把他推了回去。
梁晋已经急红了眼,又一把捞起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地喊:“耍赖,你放!”
徐青枫愣了一下,就见梁晋瘪着嘴,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腰后——原来梁晋在模仿跳舞的姿势,放手的意思,是让徐青枫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像抱着那个女孩一样。
也许是晚上的灯光太柔和,也许是梁晋红通通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搞笑和可怜,徐青枫微微眯着眼,最终没有把手抽回来。
他们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几秒钟后,梁晋却忽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徐青枫伸手去拉他,弯下腰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到梁晋呜呜咽咽哭着问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客厅的灯被人啪的一声悄悄关上,徐青枫半拉半抱的把他拉起来,然后,用拇指轻轻擦了擦他的脸……后面的进展有些出乎梁晋的意料,他从主动变成了被动,男人荷尔蒙的气息第一次如此赤|裸又直接的冲击着他。
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徐青枫的任何表情,因此也无从揣测对方此刻的想法。他被徐青枫屡屡抛上高峰,又次次在临近峰值时被一把拽下,唯一不变的是他一直在轻轻喊着徐青枫的名字,有些害怕,有些讨好,还有些高兴。
之后的这几年里,梁晋经常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那天晚上他是否还会这么做。
答案一直是肯定的。
他喜欢徐青枫,不管怎么样,都没什么比他和对方在一起更重要。
——
秦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比起梁晋的情况,他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小时之前徐青枫沉默离去,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梁晋在他靠近的时候矫情地闹别扭,等人走后却又隐隐有些后悔。
他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为什么徐青枫就不能哄一哄他?为什么就不能多说两句话?
徐青枫必然知道他刚刚是吃醋难过的,如果想要和好,为什么不解释?哪怕是真的解释不了,编个慌骗骗自己还不行吗,反正自己很好骗的,他只要说自己就会信。
梁晋越想越难过,到后面又隐隐生起气来,气的一个人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换台,直到秦时回来才转移了注意力。
“……你……你这是怎么了?”梁晋一扭头就傻了。
秦时在门口龇牙咧嘴地站着,他左边的腮骨稍稍有些肿起,上身已经全脏了,黑一块白一块的往下滴答着污水,左腿的裤子也沾了好大一块,裆部全湿,看上去跟尿裤子了一样。最要命的是这些污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
秦时抬起胳膊,自己皱着鼻子闻了闻,差点没被恶心的吐出来。梁晋也被这臭味顶的想吐,但是他没好意思躲开。
他一路憋着气,趿拉着拖鞋递给秦时一块浴巾后,又哒哒哒的去了秦时房间的浴室给他放水。秦时难得的有些脸红,趁梁晋不注意忙脱了个精光,然后拿着浴巾裹了裹,通知客房部来收垃圾。电话打完的时候梁晋正好出来,秦时忙缩了缩,一只手揪着浴巾的上边,另一只手又扭着浴巾的下面,整个人像是个要烤熟的大虾。
梁晋见惯了他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样子,这会儿看他委屈的红着脸,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唉……”秦时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你怎么能笑我?你最不能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