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放松呼吸，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儿子做的事情？”

“我儿子……我真的以为他找了份好工作……”

陆双英是听到店里客人跟儿媳妇的谈话后，才知道自己儿子正在干的是什么活路。

陆双英每天在店里帮忙，自然注意到有好几熟人，他们跟自家儿媳妇的关系似乎特别好，经常在一起说话。但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又不说了。

那几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越溪村人，陆双英个个都认得，但他们可跟儿媳妇不熟。陆双英担心儿子不常在家，儿媳妇有其他的心思。

老人开始假装听力有问题，几次下来，他们讲话也不避着他了。

“他们把福利院的里的孩子带出去，做乞丐！”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没有了财政补贴的孤儿院还在继续接收残障儿童，即使是弃婴也照收不误；为什么孩子越来越多，孤儿院还越办越好；为什么村子里的一些人，开始富裕起来，买房买车。

陆双英那时才知道，村子里三分之一的人都进入了这块灰色地带，他儿子来得晚，村里的“老人”正带他们学习。

他们交一笔钱，从孤儿院领走一个孩子，以家庭为单位到经济水平高的大城市里去。柔弱的女人、老人负责带孩子乞讨，强壮的男人负责看管那孩子、防止孩子逃离和其他意外事件的发生。

甚至还有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乞讨。

男女老少分工合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儿媳妇在抱怨，她不想付那一笔租借孩子的费用，也想让自己儿子去假装残疾儿童乞讨。

“但我家那位不让，一定要让我们家仔读书。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我公爹也是读书的，现在还不是天天靠我们养。”

“你可别学那几个眼皮子浅的老婆母，带自家孩子去。你以为那群城里人眼睛不精啊，真残疾假残疾看不出啊！你能让你家儿子真断条胳膊瞎只眼吗？”

“那也是，我们家仔白白胖胖，可不像是乞丐。”

“再说了，你想自己单干，那群人乐意？他们都是混黑的，我们不给他们抽成，他们要是不爽了……啧啧。再说这种缺德的事情，能做多久？总不能做一辈子，得给我们的儿子孙子积点德。”

“嘁！别说了！难怪我家那位一定要让我开这个早餐店。不过，这事不算缺德吧？我们难道白养那群残废？要不是我们，他们哪有这么多新衣服穿新玩具玩！”

“我其实也这么想的，不然我也不敢做啊。再说，大家都做，都没事，我还怕什么！”

那天晚上，陆双英的儿子也回来了，陆双英把家里的大门一锁，指着两个年轻的夫妻就骂了起来。

“这事不缺德？人家拿你儿子做乞丐你愿意吗？让你儿子跪在大街上磕头要饭你愿意吗？你们这么做，真不怕以后招报应啊！”

“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而且村里跌断腿的三大爷还跟着自己儿子出去要饭，赚得可多了还不用交回扣……”

“你闭嘴，你们再敢做这事，我打断你们的腿！做这种缺德的事情，迟早要着报应的！”

陆双英没想到，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