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何遇,何遇拿出了一小块面包和一瓶牛奶。
兰姐立刻拿过去,何遇跟在后面。
兰姐躲过了男人伸过来的手,要放在女人手上的时候,何遇说道:“你喂那个小孩吃,不要给他妈。”
一旁的妇女立刻接话,“别给那婆娘,那婆娘有东西给男人吃不给儿子吃,还亲生儿子呢。”
兰姐喂小孩吃东西的时候,何遇一直在暗中观察一旁被她视为恐怖分子的女人。
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不像电视机里那些穿着机车皮衣或是全身黑衣的女匪,她穿着素色的POLO衫,肥大的裤子和布鞋。
布鞋蒙了层灰,还有猪肝色的东西。
“咦?”何遇发出轻声。
这个颜色,像是铁锈,她的鞋子上怎么也有铁锈?
不对。
何遇仔细回忆她刚才在站台上看到的两兄弟的鞋子,都是脏兮兮的鞋子,都是尘土和水泥,但其中一个人的鞋子上有铁锈另一个人却没有。
那个鞋子上有铁锈的人,正是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何遇想到了他被带走时的回头和大笑。
何遇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车头通道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何遇一下子认出那个男人是谁,兰姐正好喂完了食物,抬头也看到那个男人。
那个曾撞到他们,身上带着血腥味的男人。
“他怎么没被抓走?”兰姐问道。
“警察的目标里应该没有他,那些人是抓那两兄弟的。”何遇想了想说道,“如果那个男人也杀了人的话,警察大概把他杀的人也算在那两兄弟身上了。”
“那他不是逃过了制裁吗?”
“只是暂时逃过,那两兄弟没杀的人,他们也不会傻到承认。”何遇又道:“而且这车上,还有便衣警察没走,离开前你可以举报一下。”
说完,她冲兰姐笑了一下。
两人继续坐回原位,何遇看到兰姐的手不再一直摸着她的手腕了。
注意到何遇的视线,兰姐一笑,举起自己左手,“很傻是吧,割腕自杀。”
“傻不傻我不知道,但割腕自杀也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慢慢放血死去,这样的死法想想就本能地抗拒,还不如一头栽下高楼来得痛快。
“我那时,一点也没觉得痛呢。只觉得很困很困,再睁开眼就到这里了。”兰姐说道,“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了,真的。”
“后悔自杀?”
兰姐点点头,她指了指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我今天才知道,这世上比我活得更惨的人,多的是。”
兰姐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火车,她自己有车,短途开车,长途坐飞机,再不济也是高铁一等座。兰姐知道火车的环境不好,但省钱。
只是她不曾真正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贫穷。直到她在被人指责逃票的羞愧中无地自容的时候,有人跟她说:“你舟海下啊,逃票能省几十块钱呢,只可惜被抓到了。”
车上的人开始讨论逃票的经验,那个妇女也加入其中,说着自己失败了好几次的事情,大骂铁路收费太坑了。
兰姐才知道,原来那个妇女指出她,只是嫉妒自己能逃票成功,比她少出了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