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关上了门,两个人的恩怨就被关在这一方不怎么宽绰的空间里,纠纠缠缠。
莫澜用力挣扎,这个亲吻不是太顺利,他只好用了力道将她摁在墙边,又一手掀高了她的衣服,露出腰间雪白的一段和胸前若隐若现的曲线。
他的手贪恋地抚着她光滑的皮肤,用了温柔入骨的力道,像要抚慰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可她气急了根本不吃这一套,捉住他的手把他推下去,又伸出手来推他、打他。
程东制住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程东你个王八蛋……”
她面红耳赤,是真的生气,可程东却笑了。他喜欢她这样的真实和耍性子时的模样,知道她不会在其他男人面前轻易流露这一面。
他又重新吻她,她依然桀骜地扭头挣扎,很快两人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她被他扑倒在床上,要逃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曲起膝盖去蹬他。
程东紧紧压着她,有点无奈地在她唇边叫道:“澜澜……”
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却像一个神奇的开关,让她的攻击失了准头,也让她身体里原本蓄满的能量仿佛一瞬间流泻殆尽。
他的吻换了更温柔缠绵的劲道,诱她慢慢张开嘴、然后再挪向耳边、脖子……
她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罩住,动弹不得,任他为所欲为,等到再感觉到疼,他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了。
他的眼睛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不舒服就告诉我。”他这样说着,却远不及他的眼神和身体带给她的安慰。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旅馆里,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熟悉人体构造的大医生情场却是个生涩的新手,两个人彼此摸索探究,窃窃欢喜,轻声低笑。
她那时也是菜鸟,去外地见委托人,在动车上碰到有小朋友被玩具小球堵住气管,偶然出手施救的医生就是他。一把浸过高度白酒的裁纸刀片,一支黑色的圆珠笔管,他就用这么简陋的临时装备完成了一次气管切开术,救回一条小小生命。整个车厢的人都为他鼓掌,她胸腔里竟也盈满自豪,不怕羞地上前跟他搭讪:“还记得我吗?我是莫澜。”
后来她问他动刀的时候害不害怕,他笑笑说:“怎么不怕,救得回是英雄,救不回是狗熊,那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吃定官司了。可医生救人是天职,我没有选择。”
“嗯,以后你不用怕,有官司我帮你打。”他勇敢,她也不逊色。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心里想的全是怎么维护他。
那也是高中毕业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么巧,乘同一趟车,住同样的酒店。他们并没有比上学时变得更世故更圆滑,只是变得开朗健谈了些,尤其是莫澜,已经学会用时光来掩藏伤痛。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比高中三年加起来说的还要多,然后一切仿佛就是水到渠成的——他为她吹干湿漉漉的长发,放下吹风机后,低头吻了她的发顶,情难自禁。
莫澜弓起身体,感官的刺激来得太过强烈,她控制不住所有本能的反应。他俯身把她抱在怀里,脸颊边刚冒出的短短青髭摩挲着她的颈窝,痒痒的,以前总能逗得她笑,现在却让她眼睛发酸。
她早就放弃挣扎,可最后还是筋疲力尽,连他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都没在意。
她迷迷糊糊地又盹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坐着人。程东不知道是又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离开过,目光沉沉,动作却很轻柔,托着她的手,细心为她清创上药。
外科医生的动作麻利又精细,连纱布条上打的结都特别好看。她趴在床上,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那只手,不动也不说话。
“还好只是皮外伤,过两天结痂就好了。”他把滑到她腰间的被子拉高一些,缓缓地说,“以后不管是为了帮谁,都不要再弄伤自己。”
这不是命令,这是请求。
她依旧没有反应,他在她裸路的肩上轻轻一吻,抱她起来:“我烧水泡了茶,你喝一点,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切好的老姜,跟房间里劣质的红茶包泡在一起,蒸腾起一片又辣又苦的雾气。莫澜只喝了一小口,就拧开脸:“拿走,我不喝。”
他吁出一口气,沉沉的,像是叹息,却还是耐心地劝她:“你今天淋了雨,喝点热的发发汗,才不至于感冒。”
她回过头来,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身上,停了几秒钟,猛地扬手将他手里的杯子打落到地上。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可怜。程东,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今天遇到麻烦的是不是钟老师,我都会爬到山下去救人,这跟对方是谁没有关系。你不用觉得我是为了讨好你,我也不是为了以前的事要做什么补偿。当年的事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职业操守和行为规范!你要看不惯我,就去律师协会投诉我,去我的律所叫他们解雇我!不要羞辱我以后又喂个甜枣招招手,我不吃你这一套!”
深色的茶汤泼了一地,溅得他鞋面上都是,茶杯咕噜噜滚出好远,像他的思绪一样,被她这番话震得半晌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