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把吴小姐安置在了自己家宅子的后罩房,让自己的教她规矩,又拨了身边一个贴身的大丫鬟过去服侍,买了两个小丫鬟进来跟着大丫鬟学规矩,以后也好跟着吴小姐去俞家。
吴小姐心里不十分愿意,学起规矩也有些心不在焉。
吴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时地劝她:“俞家的少爷不仅进士及第,而且还年轻英俊,你过去虽然是做妾,可俞夫人今年不过知天命的年纪,身体又好,你若生下长子,俞夫人怎么也会帮着带到弱冠之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总归是要在人面前做小伏低。
吴小姐在心里嘀咕着,想着事已至此,她若是说不可,父亲和妹妹在族中恐怕难以依附······就当自己死了,换了父亲和妹妹的好日子。这样一想,就又换了个心境,只求吴夫人:“若是家里的人问起,只说我病逝了。”
吴夫人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吴小姐松了口气,开始认真地跟着吴夫的乳娘学规矩。
吴夫人就请了人在家里帮着吴小姐做四季的衣裳,又想着自己库房里存的都是些好东西,那吴小姐是去给人做妾,总不能穿戴的和正房奶奶似的吧?
她带信让裁缝铺的来量尺寸的时候顺便带几匹京新时兴的新式尺
那裁缝铺在京都小有名气,铺子就开在旁边的椿树胡同,左右胡同里的人家有什么活计都会找了他去做。因是出入内院,又是些大主顾,那裁缝的浑家亲自过来量尺寸。
她一面给吴小姐量着尺寸,一面夸吴小姐漂亮:“······一看就是夫人的娘家人!”
“那你可说错了。”好话人人都爱听,何况吴小姐的确长得漂亮,吴夫人笑道,“这是我们家老爷的侄女。”
“哎哟·”那裁缝的浑家就笑道,“难怪我看贵府的少爷、小姐个个都长得极标致,原来是像吴老爷。”说着,仔细地打量着吴夫人·“可见夫人和老爷是天作之合,有夫妻像。”
奉承得吴夫人开怀大笑。
那裁缝的浑家看着气氛好,趁机拿了匹桃红色绣着嫩黄花蝶纹的杭绸料子出来:“您看这匹怎样?今年江南织造的新式样子,隔壁赵大人家的太太就为他们家大小姐做了件小袄,穿着可出彩了。”
吴夫人看着那料子桃红艳丽,嫩黄娇柔,已有几分愿意·又听说赵凌的女儿也做了件,更是觉得好。
旁边服侍的妈妈就笑道:“这样好的颜色,不知道多少钱一匹?”
那裁缝的浑家笑道:“若是放在旁人家里,自然是贵,可到了府上,哪有贵的东西,不过十二两银子一匹。”
这么贵!
吴夫人眉宇间就闪过一丝犹豫。
旁边服侍的妈妈是个机灵人,立刻道:“好是好·不过我们家小姐是要穿了去见客的。俞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喜欢素雅,夫人,我看不如先放在一旁·若是挑不出更合适的,再做打算。”
吴夫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让裁缝的浑家拿到了一旁。
裁缝的浑家是个火眼金睛的,知道吴夫人这是舍不得,不动声色,拿了次一等的料子出来,吴夫人捡那素净的给吴小姐做了几套衣裳,下了定银。裁缝的浑家收拾好东西,笑道:“小姐要不要做几双淞江布的袜子?隔壁赵大人家的太太给他们家大公子做了几件小衣,还余个零头·若是小姐要添几双袜子,我帮着做了一起送过来,算是我给夫人的孝敬。”
意思就是白送的。
吴夫人不好意思,笑道:“袜子也是要添几双的,却不必让你白送,按着市面上的价钱算在工钱里就是了。”
那浑家嘻嘻哈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最后吴夫人婉拒不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袜子。
待退了下去,吴小姐就悄声问身边服侍的人:“隔壁的赵大人是做什么的?”
旁边服侍的笑道:“赵大是总兵,父母都不在了,他们家是太太当家。”又感叹道,“那赵家的大小姐今年不过三岁,大少爷刚刚才六个月呢!”
吴小姐听着不由咋舌。
心里想着自己的妹妹今年都十三岁了,还不曾穿过一件新衣裳,那赵家的小姐、少爷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穿了十二两银子一匹的衣裳,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那边吴夫人也笑道:“没想到赵太太倒是个大方的!”
服侍的妈妈笑道:“毕竟是长子、长女。而且听说赵大人精通庶务,从前在陕西的时候就挣下了大笔家业。”
吴夫人想了想,道:“今年的年节礼,赵家的再添十两银子·……不,二十两银子吧!”
妈妈笑着应喏。
而傅庭筠此时却正为银子发愁:“…···八千两银子,要一口缴清,一分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