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想着天色尚早,等伺候完殿下梳洗便悄悄回东跨院,只要三个姐妹不说,谷雨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谁成想谷雨竟然会这么早就过来。
挽秋呆坐在梢间的软榻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内殿,赵熙唤了几声没人应,他走出来一看,见挽秋脸色发白,神情呆滞,出声问:“怎么了?”
挽秋猛地回神,摇头道:“没,是奴婢做噩梦了。”
“要不要紧?”
“还好。”挽秋将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衣橱,“殿下稍等会儿,奴婢马上就来为您梳洗。”
说起梳洗,温水要从外面端进来,一会儿开门必定会撞上谷雨。
挽秋心中十分纠结。
这一纠结,她又在软榻上坐了好一会。
赵熙察觉到异样,问:“是不是身子还有些不适?”
昨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她直接哭了,他看在眼里的。
“没有,奴婢这就来。”
挽秋快速敛去眼底情绪,先进去帮赵熙更换好干净的四爪金莽袍服,自己也捯饬了一番,这才出去开门。
然后她发现,外面站着的不止是谷雨和三宝公公俩人,还有画了精致妆容的知夏。
谷雨见到她从里面出来,震惊过后,眼底顿时爆出怒火。
知夏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挽秋姐姐不是病了吗?难道说昨夜并不是外出办事,而是偷偷过来伺候殿下了?
想到这儿,知夏小脸上有些复杂。
大家都是一并被送过来的侍寝女官,以前殿下只要挽秋一人近身伺候,她们也不曾发生过争风吃醋的事,因为觉得没必要,都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干嘛要瞒着呀?还怕她们几个眼红嫉妒上来争宠不成?
越想越觉得不忿,知夏垂下头去,一句话都没跟挽秋说。
谷雨却是怒极反笑,“听闻挽秋姑娘病了,原来昨天晚上是留在殿下房里,请他给你治病么?”
这话,就只差挑明她得的是没男人就活不成的病,不可谓不毒。
饶是挽秋做好了准备,也没料到谷雨这张嘴能刻薄成这样,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自己是说过装病不见殿下的话,可昨天那样的情况,殿下晌午出去就一直未归,让她如何不忧心?
过来承明殿,不过是为了能亲眼看着他回来,自己才能回房安睡。
只是,后来的发展太出乎她意料了。
她不知道殿下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回来就将她带到内殿,然后……
回想起昨夜种种,挽秋深知并非自己蓄意勾引。
可在外人看来,她如今一旦解释,就成了又当又立的那种人。
默默叹了口气,挽秋福身行礼,“姑姑。”
大概是怕被里面的赵熙听到什么,谷雨没敢闹开,只用肩膀把挽秋撞到一边,然后吩咐端着洗漱用具的知夏,“还不快些进去伺候点下更衣梳洗?”
“是。”知夏屈了屈膝,起身后神情复杂地看了挽秋一眼,然后抬步跨进殿门。
挽秋看着知夏的背影,原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谷雨警告的声音传来,“不是病了么?还不赶紧回去吃药看大夫,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挽秋抿了抿唇,看向三宝公公,“殿下就劳烦公公了。”
三宝公公一甩拂尘,“姑娘只管回去歇着,这边有我呢。”
殿下已经宠幸了挽秋,如今他才不怕谷雨这个老女人再作妖。
至于进去的知夏,啧啧,自求多福吧!
果然才一会儿的工夫,知夏就红着眼从里面出来。
谷雨见状,脸色十分不好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知夏吸了吸鼻子,憋屈着声音,“殿下说不用我伺候,我就只能出来了。”
谷雨怒斥,“没用的废物!”
先前在内殿,殿下虽然只说了句“你出去吧,孤自己来”,可那种区别对待,让知夏一下子便委屈上了,当下被谷雨这么叱骂,她愈发觉得难受,张嘴便回她,“明知道我没用,姑姑怎么不去找个有用的能得殿下喜欢的,偏偏让我来当众出糗,我要是有那本事,还能每日待在东跨院里绣花玩乐虚度光阴吗?”
这话倒是把谷雨气笑了,“难得你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