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就写,不就是一个策论吗?还想要难倒我不成?门都没有。”
悠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倒是十足十,可惜这悠悠落笔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画上了王八。
严昕只看了两眼,憋着笑听着先生讲课,认真的做着功课。
他的这个功课做好了,那是要拿给梅兰看的,半点马虎不得,所以严昕做得十分认真,连先生讲课的时候都有些诧异,这浪荡的纨绔子弟模样的严昕,如今竟也能认真的做着笔记了。
再看看悠悠,如今伏在案头上也写得起劲得很。
所以先生一时有些膨胀,在台子上拿着书本讲得是唾沫横飞的。
他从那三字经讲到了弟子规,又讲到了道德经,如今当真是十分的起劲,尤其是下边还有人附和他的情况下就更加心情好了。
悠悠趴在桌子上画了十只王八,一个字也没有憋出来,一旁的学生瞧着悠悠画的王八那是大气也不敢出,全程盯着悠悠将这王八越画越熟练,越画越好看!
先生讲到激动之处,朝众人道:“再过上几日就清明节了,可有人记得有关清明的诗句?”
严昕起身念了几首,先生十分欣慰的表示赞扬,再看向悠悠,朝悠悠笑道:“悠悠小姐,你也来说说,这清明时节有哪些诗句。”
悠悠闻言抬起头,有些懵:“先……先生……”
严昕一看她这结巴的模样就知是没听讲,便在宣纸上写下诗句。
悠悠盯着那诗句念道:“洛……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画王八。”
悠悠念完望向严昕一脸懵。
这诗一念出来这学堂上的人如今一个个的笑得那是眉不见眼的。
独独先生气黑了一张脸:“画王八!如今我这样费尽心思的为你们讲课,你就在底下给我画王八?还好意思念这样的诗!”
悠悠抓着毛笔喃道:“我……我是专心想先生昨日讲的策论去了。”
今天突然又变成了诗词了,这弯转得是不是快了些,悠悠觉得她手里的缰绳都快扯掉了也赶不上先生的步伐。
这种教书的法子当真是太任性了!
严昕在一旁打趣道:“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画王八,哈哈哈,高,实在是高,先生,我觉得这洛阳亲友也是极好的,虽说与清明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不过这洛友亲友的一片情意,着实难得啊。”
先生若不是教这个的,也必然会笑一笑,可是如今他是教悠悠这个的,就表示相当的愁啊。
这若是教得不好,回头还怎么向国主交待?
他一想到这兆国的国主便头皮发麻,那似有似无的笑意,总让人的心里发毛!
“行了,都别笑了!悠悠小姐还是先将昨日的策论写出来吧,至于今日之事,你们几个就先自己琢磨吧。”
先生来到悠悠的身旁,瞧着她画的这些王八十分头大。
严昕在一旁安抚道:“先生,悠悠知错了,她如今确实是在努力了,只是您也知道,悠悠打小便与我姑父在一块儿,我姑父是个什么性子您也是知道的,都说虎父无犬女不是,您多担待。”
先生瞧着悠悠恨铁不成钢,急道:“我这……我这哪里是为难她,分明是她在为难我!哎呦,我这……我这头疼,你们自己看书吧。”
悠悠见先生脸色苍白,瞬间便慌了:“先生,你没事吧?舅舅给你的药你记得吃。”
先生这才想起来,将先前沐阮给他的药取出来就着茶水吞了,这气血这才降了下来。
先生坐在书桌前,朝这些学生长长的叹了叹气:“你们这些孩子,生在富贵人家,却不知百姓疾苦,如今纵然有这念书学习的机会也不懂得珍惜,须知这外边有多少负有才学之人,就是因为没有念书的机会,最后满腹才华无处用。”
悠悠在一旁附和道:“先生说的是,这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见书读多了也是没用的,爹爹和叔叔们在前线打仗,读书读的多的都在朝堂里呆着,所以这个读书嘛,会念字就是了,这样用心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呀。”
先生得亏吃了药,一旁的严昕扯了扯悠悠的衣摆,小声道:“你小声点,别再刺激先生了。”
先生一张脸涨得如猪肝色一般,朝悠悠气得直哆嗦:“你!你简直,简直……”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可是骑射的先生还夸我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材料呢,先生,我就想告诉你,我读书不行,可是我也可以保护娘亲他们呀。读书也算不得唯一的出路吧。凭着才华可闯荡不了江湖的,还得靠拳头。”
悠悠晃了晃她的小拳头,先生差点气背过去。
“你,你!你给我将那篇诗给我抄一百遍,不,抄三百遍!”先生如今实在是没有法子教悠悠了!
这孩子太能说话了,每一句话都是实务硬怼,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细细想来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先生为保自个的小命,又吃了两粒药,出了这学堂,在外边的长廊上负手站着缓气。
悠悠瞧着先生的背影眨了眨眼,总觉得他的背影里透出了几许萧条来。
尽管这先生是纲巾长衫的,十分儒雅,依稀里还能看出这人年轻的时候的迹像来,悠悠总觉得这先生与那书中诸葛卧龙的气度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得遇明主,而这一个,却因为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而郁郁不得志,如今一晃一晃的年岁便大了。
心有天下,胸怀抱负,可是现实却给了他相当完美的一巴掌。
以至于他如今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隐于深林的居士,被虞尚云以教书先生的名义给带进了宫里教悠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