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与柳芝互看了一眼,那主事嬷嬷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话。
德妃便下了仪仗,来到宫门口,柳芝打发了那主事的嬷嬷退了。
待转了个角,一旁的新人凑到主事嬷嬷的身旁狐疑道:“嬷嬷,方才那个是传闻中重疾在身久不出宫的德妃?可是奴婢瞧着,这德妃娘娘的气色挺好的。不像是传闻中命不久矣啊。”
主事嬷嬷瞪了她一眼:“竟敢在背后论主子的事非?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们都给我记着,若是谁再在背后瞎议论,到时候仔细掉脑袋。”
一干人面面相觑,跟着嬷嬷老老实实的走了。
德妃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柳芝都有些等不下去了:“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德妃理了理衣袍,瞧着那扇门,笑道:“柳芝,去搬把椅子来,我就不信她不见本宫。”
柳芝无奈的劝道:“娘娘,您身子这才大好,坐在这儿吹冷风怎么成?还是回去吧,奴婢先在这儿候着就是了。”
德妃温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办,没一会儿,她保准就开了门了。”
柳芝只好照着德妃的吩咐,搬了椅子搁在宫殿的门口,坐着晒着太阳。
其实里面的惠妃是知道的。
那小宫女已经通报了两次了,惠妃依旧是雷打不动,坐在佛像跟前转着佛珠敲着木鱼,两耳不闻宫外事。
绿梅打后门取了东西回来,就见小宫女站在那佛堂的门口徘徊着,狐疑道:“你这转什么呢?娘娘正在念佛,你不要打扰了。”
小宫女急得不行:“绿梅姑姑,这外边……外边德妃娘娘正在候着呢,等了许久了,奴婢通传了两次,可是娘娘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来了正好。”
德妃?绿梅走的是后门回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德妃来了正门口等着,如今一听还有些诧异:“德妃来咱们这儿做什么?她不是病着吗?怎么如今是病好了?”
小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透过细缝瞧着,那德妃娘娘的脸色倒是极好的,只是,咱们娘娘也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姑姑,你说这可怎么办?”
那外头站着的是德妃,又不是旁的什么人。
绿梅淡道:“你去回话,只说娘娘吃斋念佛,不想被扰了清净,让德妃娘娘回吧。”
小宫女慌道:“这样行吗?”
绿梅叹了叹气:“如今宫里怕是有变故了,否则德妃娘娘也不会出宫,只是咱们娘娘心里一片清净也是极好的,那宫外的事情,咱们宫里的也不想去掺和,你快去吧,别让德妃娘娘久等了。”
小宫女揪着帕子,心情忐忑的便过去了。
绿梅转身进了佛堂,惠妃穿着一套素净的衣袍坐在慈航道人的跟前,见绿梅来了,只掀了掀眼皮便又合上了。
绿梅将新摘的梅花搁进道人跟前的瓶子里,温声道:“娘娘,德妃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奴婢让绿袖去将德妃娘娘打发了。”
惠妃缓缓睁眼,嘴里还在念着那般若心经,绿梅便知,自家主子是没有心情去理会外头那些事情的,如今她只求在这宫里得一方清净地。
小宫女绿袖打外头匆匆跑了进来,慌道:“绿梅姐姐,不不不,不好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说了,若是娘娘不见她,她就一直在外头等着,等到主了见她为止,德妃娘娘还说了……”
绿梅朝她使了个眼色,绿袖瞬间便闭了嘴。
惠妃转着手里头的佛珠,整个人如同一株兰花,清幽而寂静:“我与她原就没什么太大的干系,如今在我的宫门口站着,左右不过是想逼本宫出去见她罢了。”
绿梅低声道:“娘娘,奴婢去请德妃娘娘回去吧?”
惠妃点了点头:“本宫一心只求清净,至于佛门外的事情,本宫已经了无兴趣。”
绿梅起身:“奴婢明白。”
一旁的绿袖急道:“娘娘,那德妃娘娘说了,一味的祁福求佛是得不到心安的,真想要心安,不如跳脱出来,在红尘里打滚,该原谅的,终究会被原谅。”
惠妃望向绿袖,直拧眉:“她还说了什么?”
绿袖不知道突然怎么就变了脸色了,低声道:“还……还说,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到时候娘娘还想要个什么佛堂,简直痴人说梦,娘娘,这是德妃娘娘让奴婢说的,奴婢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惠妃拧居,将手中的佛珠轻搁在檀木桌案上,沉声道:“她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讨喜!”
绿梅其实知道,惠妃并非是真的想要的堕入空门,她只是因着先前的一些往事而心有不安罢了。
绿梅便道:“主子,无论如何,你与德妃娘娘也是一同上来的,左右也算是老相识了,若是您想见一见她,奴婢马上去请德妃娘娘过来。”
惠妃垂眸,瞧着身旁的大木鱼,陷入了纠结:“本宫不想卷入宫中的任何事,她先前不是病着?如今倒是大好了?”
绿梅垂眸,温声道:“先前奴婢听闻这德妃娘娘病重,后来贵妃娘娘请了御医,将德妃娘娘给救了回来。”
惠妃温然一笑:“这贵妃与德妃的这些恩恩怨怨的,哪里说得清,只是贵妃的心性,倒是难得,这么多年了,除了已经去了的先皇后娘娘,本宫倒还不曾瞧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