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也听说大淮的公主殿下钟情于景城王,但他们从未亲眼见过那些情深意重,自然无法想象陈璇对景青玉的爱慕是刻到了骨子里的。此刻紧要关头,没想到陈璇还能站出来,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然而徐湘还是犹豫了一下:“但……”
“青玉被捕天牢,你们回去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无非只有造反一条路可选,但即便要造反,还是得先救出青玉不是吗?可皇城兵卫重重,凭借复*残余之力和你们,如何能从铜墙铁壁里把人救出来?”陈璇接连的质问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自己说动了他们,便继续道:“想要救人就必须有周密的计划,而计划要在皇城禁地进行,有我这个熟知禁地路线的公主在你们身边,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少夫人这话说得早了。”织羽眉目一挑,忽又变回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谁知道您回到江淮后会不会到皇帝那儿告状,把我们的行踪都暴露了呢,还是把你留在火莺岛好。”
陈璇想也未想,立即俯身跪下:“我陈璇对天起誓,绝不会将你们的行踪告诉父皇,我会一心一意相助你们,直到救出青玉为止。”
她言辞坚定,此时之态,正如面对战局临危不惧的战将般,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长久的犹豫之后,徐湘竟然同意带她回朝。
“那少主怎么办。”织羽道,“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璇言谢后道:“也带他一起走罢,就算要他回去解决陆桑的动乱,也要等伤好了再说。否则他此时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岛主已死,谁知道陆桑那边是什么样的状况,芙家的人,是坚守还是背叛……”
“好罢,就依少夫人所言。”徐湘言罢,便离开了这间石室。
等到夜幕降临,涯的人在清理尸体后,仍未放弃对芙岚的搜寻。但派出的人显然没有白日那么多了。也许是忌惮那些出没无常的淮人,涯吩咐除了出去搜寻的人,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这座府邸。
不过这样正合了徐湘的意。
他如今要事在身,自不想像白日那样与陆桑的叛军起冲突。能避开他们出海是再好不过了。
织羽带着人出去探了一会儿路况,发现拟定的出行道路上没有陆桑叛军,便折身回来禀告。
在面对海岸的方向,这座地宫还藏有另一个巨大的出口。当那道石门被打开时,一百来人的队伍几乎涌过去一大半,陈璇看到他们从里面拉出一艘足有七丈来长的楼船,捣鼓了一阵后,楼船自石门内吐纳而出,顺着地势高低滑向了海岸的方向。
若仔细观察便能发觉,自石门到海岸间有一个高低适宜的缓坡,已被人铲得平滑,想来就是专门用以运船的陆道。沿路还可以看到隐在树木间的铁索,不仔细看难以发现,但此时跟随他们,陈璇却将这道机关看得一清二楚。铁索上垂下的铁钩将船身紧紧扣住,控制着楼船不偏移方向向着海岸滑行。或许将船从海岸上运来时,用的也是这个办法。
至于为何会把船藏到石室里,陈璇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然而船到了海岸,众人准备上船之时,暗处里却忽然跳出了个人影直奔陈璇而来,大家纷纷一惊。
“公主殿下。”来人狼狈不堪,并非是手持刀剑的陆桑叛贼。陈璇认出了是自己身边侍奉的宫女,不禁一喜。
“她们呢?”
想到那些同伴,侍女再也压抑不住的失声痛哭:“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她们,她们都死了……”
陈璇心中一颤,忽然将她拥入了怀里。在经历过了生死与逃亡,身边还能留下一个熟悉的人对她来说已经太难得,故而陈璇在这一刻并未将自己当做公主,而是像朋友般轻轻的拍着侍女肩膀以示安慰。
织羽走了过来:“先上船罢。”
陈璇看了看他,心照不宣的相视之后,方带着侍女上了船。
也许是太久未曾使用,船上四处灰尘,不过此时大家已顾不得那么多,寻了空地就地而坐。这个时候,也只有这艘船能带着他们前往大淮,前往那片早已想踏上的土地。
当这支仅有一百来人的队伍抵达溪郡之时,景氏勾结复*的罪名也已定了下来。
太子查办的速度迅捷非常,复*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联络点通通被切断,他们明明在暗处,占据了最有利的机会,但每每出手,都被皇都的军马斩杀得片甲不留。
要从机关重重的天牢里劫出景青玉与花含笑,更是天方夜谭。
而景氏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也被连根拔起,清扫得一干二净,景氏与复*,此时已经再无什么人手可以调动。穷途之际,仿佛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就在帝王颁召处置景氏的敕命前,事情却有了转机,西南郡战事告急,使得皇帝不得不把景氏之事先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