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周平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北伐燕云时北宋的统帅并非大种小种,而是那位大太监童贯,后来战事不利也有内部指挥不统一的原因。看来大宋的问题也不是没人知道,李宝不过是个殿前司的低级军士,都知道千万不能掣肘统帅,可没奈何这个是大宋的祖制,已经改不得了,若是个明白的文官倒也罢了,偏生来的是那位大太监。想到这里,周平问道:“那若是童贯呢?”
“童贯?”李宝一愣:“你是说让童贯担当宣抚使?”
“呵呵,我只是假设一下,反正他在西军中也立下不少战功。”
“这个!”李宝犹豫了一会,叹道:“怎么说呢,总比那些文臣好吧,童贯这厮虽然贪鄙,但也是在西军历练过的,知道边士艰辛,不会自以为是听不进武将的话,最多是捞些钱罢了,可当官的有哪个不捞钱的?总比一个啥都不懂又喜欢指手画脚的大头巾强得多!”
“也是!”李宝的回答倒是让周平有些意外,颇有宁可要捞钱能干活的贪官也不要不捞钱胡来的清官的意思。他正准备向其打听一下西军的情况,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道:“阿平在不?”他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骑马的汉子,正是不久前当上本县县尉的薛良臣。周平赶忙站起身来,上前行礼道:“在下见过郎君!”
薛良臣跳下马来,笑道:“何必多礼,你现在也是正九品巡检,与我也就一般大!”
“若无丈人收留,在下早已是路边饿殍,再说小人是郎君的郎党,若是没有郎君抬举,如何能有今日!大恩如何敢忘?”周平笑着将薛良玉迎到树下,取了水罐递了过去,道:“郎君且喝口水,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薛良臣喝了口水,看了看地里的草堆,笑道:“你为何买下这块山坡地,虽然便宜,可离河太远,打不了多少粮食,还不如拿这些钱去买块小点的河边地,打的粮食更多。”
“粮食?”周平笑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把十字镐,拉着薛良臣走到一个土坡旁,用力在坡壁上挖了几下,干松的土壤垮了下来,露出一层层黑色的矿层来,周平在地上捡起一块,递给薛良臣道:“郎君,这里有石炭,我买下这块地是为了挖石炭的。”
“石炭?”薛良臣一愣,问道:“你挖这个作甚?木柴都烧不完,这玩意又脏得很。”
“芸娘家是开铁匠铺的,每年用得木炭很多,改用石炭可以省下不少钱,还有县城里取暖煮饭也要烧的,我把石炭卖到城里去,比种田挣得可多多了!”
“你小子脑子最精,果然吃不了亏!”薛良臣笑了起来:“那为何不快些动手?”
“等秋后再大搞吧,现在只是做个准备。一来天气热挖出来也不值钱,二来农忙人手不够。等到收了庄稼我就把我巡检司里的弓手都弄来,一天发给他们二十文的酱菜钱,饭管够。”周平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把巡检司里的人都放回去了?那公事怎么办?”薛良臣的眉头皱了起来,原来这巡检司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警察,主要工作就是缉拿盗贼、打击私盐、私茶等经济犯罪,像巡检司的头目是由小使臣这一级的低级武官担任,而土兵弓手则是主要由三等户来充当,一般来说并无薪水或者只有很少的补贴,一年更替,以体现家产越多差役越重的精神。但实际上由于中产之家可以通过收买差役等办法,将弓手的负担转移到更为贫穷的四等五等户身上,所以实际上周平手下的弓手基本都是四等五等户,像这种贫户如果在农忙时节家中壮劳力被叫过来当弓手,其结果必然是歉收家中饿死人。
“也没有全部放回去!”周平笑了笑:“我让这二十人按照村子结成对子,每两人里必须有一人来巡检司里当值,剩下那人必须帮助来的那人把家里农活做了,虽然辛苦些,倒也撑得住。等到秋后就好些了。”
“阿平你还真是好心肠!”薛良臣叹了口气:“不过一般四等五等户家里一般劳力就少,有一半人来你这里,其余的人只怕力所不能及吧?”
“郎君说的是,所以我还借了他们每一对人一笔钱,让他们去买头耕牛!待到秋后再还我,一分半的年息。”
“你这是为何?”薛良臣瞪大了眼睛,当时农村里高利贷十分普遍,几个月便四成五成的利息十分普遍,像周平这么低的利息,便是宗族内部都极为罕见。
“这不是丈人教导我们的吗?若想练兵,首先就得对士兵们结以恩义,然后再束以严法,才能成军。我这不正是照着丈人说的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