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奶奶笑得十分勉强,她还是不甘心接受鲁家这门亲事,明明许峥有过缔结更好的姻缘的机会,却都叫死去的婆婆给毁了!至于许家如今的名声?不是中风在床的公公害的,就是眼前这位总爱插手管娘家事的姑奶奶害的。没有她在外头乱点鸳鸯谱,许家的名声又怎会被糟蹋到如今的地步?!
许氏见许大奶奶冥顽不灵,又忍不住咳了好一阵子。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吐过几次血后,便总是要咳嗽,而且吃了几个月的药,也不见有明显起色,精力亦远不如从前。这让她心慌意乱,越发心急着要给重要的娘家晚辈操持人生大事,否则就无法放心。
许氏只好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现在不是你们胡闹的时候!峥哥儿的婚事,因为大嫂子去世的缘故,已经耽搁了一年。眼下东宫太子妃身体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了。太子殿下重情,这丧礼规格低不了。倘若遇上国孝,说不定就要有好几个月的功夫要禁民间婚娶喜乐的。那岂不是更耽搁事儿了?再者,大哥如今的病情也没什么起色,万一又象大嫂先前那般……”
这种丧气的话,也就是许氏这位长辈敢说了,还得背着许大老爷才行。不过,许大爷与许大奶奶都明白了许氏的意思,国孝时间并不长,但还是有一段时日的,完了之后要是遇上家孝,那就更麻烦了!许大老爷一死,许峥又要守孝,就算孙辈只有一年孝期,可许大爷许大奶奶却要守上三年呢。许峥出了自己的孝期之后娶亲,婚礼也热闹不到哪里去。许峥可是许家大房的宝贝疙瘩,做父母的怎么忍心看着他的婚礼太过简陋了?
许氏看到侄儿侄媳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总算劝动了他们,心里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给侍立一旁的大丫头鸿雁使了个眼色,鸿雁忙扶着她换了个姿势,又给她添了两个引枕,奉上温度刚好的参茶。许氏喝了两口,觉得稍稍回复了一点儿精力,才硬撑着继续道:“如何?只要峥哥儿娶的是知书达礼的书香世家闺秀,家世略平常一些,又有什么要紧呢?况且这还是大嫂生前定下的,又是大嫂的娘家侄孙女儿……我瞧鲁大姑娘的品貌,也不算是太过辱没了峥哥儿。等他俩完婚,早日开枝散叶,鲁大姑娘又能将峥哥儿的衣食起居照顾好,便算是称职的媳妇了。你们也不必太过苛求,只要峥哥儿仕途顺遂就好……”
许大奶奶还未说话,许大爷便先点了头:“姑母说得有理。亲事既然已经定下,就没有毁约的理儿。本就是亲上加亲,倘若与鲁家反目,我有何脸面去见母亲?先前只是因为虑及峥哥儿的学业,怕他因为婚事分心,不能安心读书备考罢了。如今想来,会试距今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应该来得及,腾出两三日时间去忙婚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许氏心道,兴许没有两年多了。许大爷夫妻可能是因为消息不够灵通,所以没听说明年可能会开恩科的消息。不过这事儿尚未有明旨,倒也不能断言。反正许峥的学问很扎实,本来今春应考都没问题的,因守孝才耽误了,明年再考,也不会有大碍。此时不提恩科,也免得侄儿媳妇再生妄想,令许峥的婚事节外生枝。
就算是许峥考中了进士,这婚约也是不能毁的。因为准备要正式入仕任官的贡士,更需要清白的名声。比不得那些无心上进的举人,可能打算这辈子都不去赴会试了,怎么折腾自己的名声都无所谓。
于是,许氏在恩科的消息上保持了沉默。许大爷当即发话,回家后就立刻找人看吉日,给鲁家写信,让鲁家人送鲁大姑娘上京完婚。许大奶奶在旁欲言又止,却又郁闷地开不了口。
她是看不上鲁大姑娘没错,但如果要让宝贝儿子一直娶不了妻,那还是将就一下鲁大姑娘算了。倘若鲁大姑娘的父亲真能在人脉上帮到丈夫儿子的忙,她也不是不能容忍这么一个出身平平的儿媳。
许峥的婚事有了结果,许氏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顿时心定了许多。不过她要操心的事还没完呢。又喝了两口参茶,她便再问:“岫姐儿的亲事,你们可有什么章程?”
许大奶奶立刻打起了精神,知道这是姑奶奶又想要再插手女儿婚事了。这一回,她与女儿早有打算,绝对不能再让许氏坏了她们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