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洒洋洋的祖训,刻在半尺宽的竹简上,挂满了一整面墙。
那一晚,碧福殿的盛宴照常进行,朝臣和宫妃们热热闹闹的吃席,皇帝父子枯坐宗祠,对着祖训思过,直到子时,方才回到承德殿歇息。
墨容麟睡着后,皇帝躺在边上看他,心里却久久没有平静下来。
第二日,皇帝下朝回来,见修元霜站在南书房外,看到他,她忙迎上来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他嗯了一声,问,“你来找朕有事?”
“是,臣妾,”修元霜半低着头,声音却是清朗:“臣妾还是为上回的事而来,请皇上恩准,让太子殿下到景秀宫去。”
皇帝负手立在那里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是千帆的孩子。”
“臣妾知道,”修元霜说,“从前臣妾做错了事,皇上很难相信臣妾,但臣妾有信心,可以教好太子殿上,请皇上开恩。”
皇帝问,“你哪来的信心?”
“臣妾对皇上有多大的忠心,就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修元霜说,“皇上可以做个尝试,若是一个月内,太子殿下没有进步,您就把他接回去,臣妾自此再不提这事。”
皇帝想了想,“你先回去,容朕考虑考虑。”
修元霜倾了倾身子,“是,臣妾回去静侯皇上佳音。”
皇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迈着步子上了台阶,修元霜直起身子,默默的看着他大步跨进了屋子。
秋纹上来搀扶她,小声道,“主子,回吧,看皇上这态度,只怕还是不同意。”
“不,本宫预感这次成了。”
秋纹有些奇怪:“主子从哪看出来有希望?奴才可看到皇上有点烦恼的样子呢。”
修元霜笑了:“皇上在感情上不想把太子交给本宫,但理智却告诉他应该交给本宫,所以他才烦恼啊。”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修元霜歇了午觉起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主子,月桂姑姑送太子殿下来了。”
秋纹啊了一声,望向修元霜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和佩服。
修元霜倒是很淡定的样子,坐在那里吃燕窝,吩咐道:“去盛一碗来,放凉了给太子殿下吃。”
刚吩咐完,月桂就带着墨容麟进来了,她行了礼,眼睛有些红,但眼神里带着傲气,“奴才奉皇上的口谕,送太子殿下过来,皇上说了,先让太子殿下在景秀宫里住三日,三日过后,太子愿意留便留下,若是不愿意,奴才再接殿下回去。”
修元霜在心里苦笑,三天能看出什么气侯,皇上还是舍不得啊。
但她只客气的对月桂道:“麻烦姑娘替本宫给皇上带几句话,就说本宫多谢皇上成全,定照皇上的意思,三天后让太子殿下自己选择去留。请皇上放心,本宫定会悉心照顾,让太子殿下在景秀宫里生活愉悦。”
月桂淡然道:“这样最好,皇上说了,奴才可以随时来看太子殿下,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可立即接他回去。”
“这个自然,”修元霜依旧是客气的态度:“你照顾殿下这么久,定是舍不得,景秀宫随时欢迎你来。”
月桂来的时侯准备了一肚话,没想到修元霜这么好说话,弄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蹲下来把墨容麟抱了抱,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成功把自己说哭,才觉得有点过了,一个宫里住着,前后就是几步路的事,想他了就过来,她倒弄得象要生离死别了似的。
月桂抹了一把眼泪,摸摸孩子的头,一咬牙,转身飞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