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连忙应声。
贺今朝对于消除扬州十日于无形之中,心中暗自得意,这种心情倒是无从分享。
至少这座城池几十万百姓,用不着被清军随意屠杀而亡,像是臭虫一样随意被人踩死。
扬州地处南北交通枢纽位置,历来得漕运、盐运之利,向称富庶地区,商业繁荣。
就在贺今朝得意之间,徽商会长愿意出价三十万两银子,祈求锤匪不要向官军一样肆意劫掠,他们把这保护费出喽。
贺今朝微微挑眉,看向一旁的徐以显。
“主公,人家就是想要来投奔,顺便出钱博个好名声,以免主公将来对他们动刀子。”
徐以显稍微解释了一句。
南京城内锤匪的种种行为,不可能传递不到这些徽商耳中。
故而在扬州这座城,多是奢侈的徽商在操办着两淮盐利,作为主导力量存在。
就总体而言,西商多拥有节俭(抠)的名声。
因为在嘉靖年间,西商在扬州的地位遭到了极大的动摇。
军粮与食盐认购之间的联系减弱,为了增加军需收入,明朝允许专卖商在每份“正引”之外附带两份“余引”。
余引必须通过在扬州缴纳银两才能获得,而不能在边境地区得到。
每引重量也从550斤增至750斤。
这样,边商事实上不得不买卖越来越多的食盐,而这种买卖的资格又必须通过一种复杂的双重交易才能获得。
他们“不及等待”仪征盐务监掣那冗长的验盐手续,甚至贱售其引,这些盐引几乎出售给了徽商。
徽州是山区,不是那么的适合耕种。
少数平原地区和众多峡谷地带,农民就只能在山坡上开垦梯田,灌既和施肥都很费劲。
地形既让徽州感到痛苦,也给徽州带来了福音。
柏树和其他针叶松种为建筑和木作提供了优质木材;茶叶则是中国最流行的饮料。
对外销售的木材和茶叶,提供了购买粮食所需的银子。
徽州社会连同其独特的方言、强大的宗族和商业导向,在那里逐渐发展了一-千年。
徽州的少数水路得到了改善,以利于跟周边和耳远省份的交通,木材和茶叶通过这些水路运出去,当地人的财富迅速积累。
强大的宗族体系有助于大规模的移民,同时也有助于凝聚人心。
贺今朝给他们分田地都没有用,因为那附近都没有多少田地可以分!
在浙江,徽商的地位可谓是即有竞争力。
而郑元勋便是扬州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这三十万两银子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如果高杰能够提前打个招呼,郑元勋也会主动交保护费,毕竟建设比破坏要困难多了。
郑元勋作为最大的盐商家族,他在天启年间乡试当中夺魁,声望上涨的极快,想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但是因为贺今朝的到来以及闯贼横亘山东,漕运被阻断,未曾动身前往京师。
郑家不仅想要主动上交保护费,两年前闹饥荒当中,他组织宗族成员捐出了一千石粮食,在扬州煮粥。
当然他还是复社成员,于顾继坤、冒辟疆等人都有所联系。
对于抵抗锤匪,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在如今的时代,富商若是想要在路上行走,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扬州城内住着许多盐商和木材商人,聚拢了大批的财富,而且多数人都喜欢建造园林,郑家的几个兄弟都喜欢造园子相互攀比。
所以他们才可以一口气掏出三十万两银子,交给锤匪当保护费,顺便博一个名声。
锤匪既然爱护“小民”,那我等为小民出力,总归罪不至死吧?
况且郑家等徽商先前修桥补路,乐善好施,凝聚了许多名声,他们说的话要比外来的锤匪好使多了。
这三十万两银子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因为若是逃亡路上,指定会在乡野当中游荡的官军、土匪给夺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就算是史可法这个大明兵部尚书来守卫扬州,可响应号召的不过几十个人,那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守卫扬州呢?
所以也没有选择把银子支援给史可法,以免恶了贺今朝。
现在郑元勋直接把钱财送给锤匪,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三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徽商而言,简直是不值一提。
现在的郑元勋兄弟没有获得进士,故而威望还没有达到顶峰,也无法代表所有的士绅。
可郑元勋就是代表扬州城士绅出来,只要贺今朝踏进城中,就算是帮助郑元勋提高了威望,今后怕是能够说一不二了。
贺今朝瞧着几步外面带微笑,神情恭敬的郑元勋,侧头对着一旁的军师道:“此人来者不善呐。”
吉珪则是踮着脚附耳道:“主公,你才是来者!”
“想个法子搞他。”
贺今朝同样面带微笑,他不擅长商战。
吉珪捏着胡须想了想,小声建议道:“主公不着急入城,可给他发一些任意出入城的符券,叫他去发,僧多肉少,定然会出现乱子。
徽商那么多,不是铁板一块,得不到的大有人在,自会组织起来诋毁他。”
“哦,了然。”
贺今朝颔首,大抵就是欲戴王冠,先承其重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郑元勋带着众人凑据了三十万两银子献给锤匪,结果得到了贺今朝给他们出入城的券,可郑元勋只给少部分人。
“你去办理此事。”
“是。”
吉珪当即上前与之交谈。
总之就是贺大帅不愿意惊吓百姓,先不进入扬州城内。
于郑元勋一同出来的宗灏倒是想要为贺今朝效力。
他爹与熊文灿在镇压海盗上的思路有冲突,一个主张招抚,一个主张镇压。
结果主张招抚的诬陷主张镇压的私通海盗,被扔进监狱,没等审问,就被搞死在监狱当中。
此事直到熊文灿被处斩前,他爹才沉冤昭雪。
纵然他家有钱,他爹他祖父都在科举上成功,可依旧无法为他爹伸冤,直到熊文灿被处死才可以。
故而宗灏对大明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锤匪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他也积极打探,故而对于郑元勋这副表演的行为,心中充满了不屑。
他只是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被称为贺今朝的头头。
看样子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此等人物占据南京之后,定然能够横扫天下,现在到了扬州,不老老实实的,还想整这出。
宗灏认为郑元勋终究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他对于这个同门好友,那是有着相当深刻的认知。
被打晕的史可法被他侄子背下城池,准备跑到松江府去。
可史可法听着周遭街道的叫卖声,勐地惊醒,再定眼一瞧,发现他已然不在城墙上,急忙喝问道:
“刘肇基他降了锤匪?”
史醇沉默不言语,只想带着他叔父远走高飞,大明爱谁救谁救,反正他叔父是没这个本事。